喝完了酒,吳世恭會了帳,好不容易從口齒含糊的孫呈秀嘴裏挖出了他所住客棧的名字,又從小二那裏得到了那客棧的地址,才用力把軟得象一塊海蜇皮一樣的孫呈秀扶出了酒館門。一出門,就看到薛強坐在旁邊的台階上。
薛強現在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心裏也不知道罵了吳世恭多少回。就算是吳世恭不給他叫幾個菜做為午飯,那送幾個包子出來墊墊饑也行啊!侯府的規矩大,沒有主家的吩咐,他又不敢堂而皇之地進酒館叫幾個菜和主家一起吃吃喝喝,他更不敢離開酒館買些幹糧,生怕吳世恭突然離開,那他就要給侯爺擼茄子了。
吳世恭當然是故意的。在現代的時候,吳世恭到酒樓裏去吃飯,給自己的司機叫幾個菜或給點錢讓他去買客盒飯,那就是常規。可剛才薛強惹了吳世恭不高興,吳世恭雖然表明上沒有什麼,但心裏肯定不痛快,也根本沒必要在薛強麵前顯示自己的大度,所以也就不理睬薛強,讓他到外麵涼快去。當然,他也不會阻止薛強離開一會兒去買幹糧,不過,薛強自己要胡思亂想地守規矩,不吃飯,吳世恭吃飽了撐的去管他?活該他倒黴。
看到了吳世恭出門,薛強急忙站起身,來到吳世恭身邊,問道:“姑爺,有沒有吩咐?”
“幫忙叫輛馬車,把我朋友送回去。記住!你幫忙付一下錢。”吳世恭剛才一揮霍,確實沒有了錢,他想叫薛強先墊付一下,以後還他。
“姑爺您怎麼能夠這樣呢?”薛強不幹了,他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敬畏吳世恭,什麼話都敢說,“剛才您在裏麵花錢大吃大喝地倒挺痛快,現在倒要小的付馬車費。雖然我們薛府給姑爺您花點錢不打緊,但您也不要亂花呀。”在他的語氣中,薛府高吳府一頭的意思流露了出來。這次,吳府入贅了一個女婿給薛府,作為一名有集體榮譽感的薛府護衛,薛強當然感到十分的驕傲。
“好!你們薛府有錢,那麼你把我剛才喝酒的五兩銀子給我,算你們薛府請客。”吳世恭反將了薛強一軍。
“今天不行。回去後,小的會稟告侯爺,以後出門,小的會帶銀子出來的。”薛強的回答是毫不示弱。
吳世恭給氣樂了,對薛強的膽子是深表佩服。心中暗自嘀咕:“如果換作是現代,你小子早就死定了。”薛強也明白自己的話很過分,不停地斜著眼打量著吳世恭的神色,心中不停地呐喊:“快生氣吧!快爆發吧!快把我趕走吧!”
吳世恭又一想,自己和這個奴仆較什麼勁。狗可以咬人,難道人還要趴在地上咬還狗去?於是,臉上也平靜了下來。見吳世恭這樣都不動聲色,薛強是大失所望。
“那麼,不用你薛府的錢,你把我朋友背回客棧總可以了吧!”
對吳世恭的這個要求,薛強確實無法拒絕,隻好苦著臉,蹲下身,把渾身酒氣的孫呈秀背在身上,向孫呈秀租用的客棧進發。
好不容易地找到了客棧,又向客棧的掌櫃打聽到了孫呈秀的房間,總算最後把孫呈秀放到了他房間的床上。
吳世恭服侍著孫呈秀,脫下他的鞋,給他蓋好被子,剛想離開,沒想到孫呈秀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問吳世恭:“賢弟難道就不再參加科舉了嗎?”
吳世恭是被問得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到這時候了,孫呈秀還想著自己。不過他對科舉的執念也太重了一點吧,讓吳世恭很懷疑,孫呈秀如果中了舉,他的身上發生範進現象的可能性絕對超過百分之五十。為了大明朝的社會安康,看樣子,自己要早點準備一件精神病院用的緊身衣了。
“不了。”吳世恭低下頭,對孫呈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