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汝寧軍在回撤途中的堅壁清野,那些汝州本地的百姓,除了進入城池的和躲到山裏結寨自保的,其餘的都被汝寧軍搜刮得寸草不生。
從軍事的角度來看,汝寧軍的行動很有必要,無論從人力上還是從物資補給上,堅壁清野都切斷了農民造反軍的補充,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防止了農民造反軍向著汝寧軍的控製區進犯。
從私利的角度上來看,汝寧軍這麼做也為自己增加了大批的苦力和物資。
可從政治的角度上來看,這就是件兩可的事了。因為汝寧軍這麼做,在程序上缺少了一個步驟,那就是沒有得到當地文官的首肯。
當然,如果在事後到本地文官那裏彌補一下,這種錯誤也是可以眼開眼閉的。可是這麼短的時間,汝寧軍根本不可能派人帶著重禮去彌補關係,再加上李兵備道的牽頭,一輪非議汝寧軍堅壁清野的彈劾開始了。
在當時的堅壁清野中,汝寧軍的行動肯定不可能溫柔體貼的,那些百姓對於離鄉背井也是有著激烈地抵抗,所以汝寧軍也是肯定用刀子去說服了他們。說汝寧軍殘害百姓也不算是冤枉了他們。
而且李兵備道是焉壞,他在彈劾奏章中,激烈抨擊了汝寧軍抓獲的俘虜中混雜了大量的本地百姓,並且暗示著汝寧軍割取的首級中,也有大量的殺良冒功的。因此,整篇奏章中,充斥了對於汝寧軍汝州大捷的懷疑。
你也不要說,李兵備道的彈劾具有相當的殺傷力,他即沒有捏造事實,猜測又是合情合理。充分體現了一名老官場玩弄文字的深厚功力。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山川司雖然在河南高級官員那裏打不開局麵,但是多少在各大衙門收買了一些底層小吏。李兵備道為了表示自己的彈劾不是私仇,而是大公無私,他的彈劾奏章又是明發,所以這奏章剛在河南巡撫衙門和布政使衙門一轉手,山川司的快馬就把消息傳遞回了汝寧府。
一見山川司的這一情報,鄧啟帆是大急,他找到吳世恭說道:“大人,我們是否也派人到京城疏通一下。萬一李兵備道的彈劾惹得皇上大火,我們汝寧軍可沒有好果子吃啊!”
吳世恭仔細地考慮了一下,搖頭否定了鄧啟帆的建議:“鄧先生,京城就是個無底洞,我們要扔多少銀子進去啊?再說。與文官打嘴皮子官司,我們天生就處於劣勢。”
“不過也不用急。李兵備道再怎麼妙筆生花。也不能夠否認汝州大捷,無非是戰果大小的爭議罷了。在這多事之秋,皇上和朝廷總不會過分怪罪打了勝仗的我們吧。”
“一些雞毛蒜皮的處罰無所謂。最多該給我們的功勞缺斤少兩罷了。官銜我們本來就不稀罕,唯一比較大的損失就是本來該增加的兵額減少了。可這對於我們又有什麼損失呢?我們一千二百兵額的軍餉拿不到,就算是給我們一萬二千兵額的軍餉照樣是拿不到。我們反而無欲則剛了起來了。”
“不過鄧先生也說得對,我們也要防一手。如果李兵備道太過分了,我們也要自保一下,總不能夠讓我的汝寧軍太吃虧。”
於是吳世恭開始進行自保行動。直接上奏章反駁並不是一個良策。即暴露了那些好不容易在衙門裏打下釘子的山川司暗探,玩筆墨官司又不一定玩得過李兵備道這些文官。所以吳世恭索性做起了裝傻的行動。
吳世恭故作不知有李兵備道和汝州官員的彈劾。他先寫了一封私信,派人快馬送給了在京城裏的秦公公。
而在此封私信中,吳世恭是親自執筆,用的是很白話的語言。
首先吳世恭直言不諱地說:這封信既是給秦公公這位好友了解河南本地和農民造反軍的情況的,也是希望秦公公把這封信的內容傳達到崇禎皇帝和朝廷諸公的耳裏。因為這是一位了解河南本地情況的,與農民造反軍進行了正麵戰鬥,掌握了第一手資料的武官的看法。
而且吳世恭還在信中用大篇的篇幅回憶起自己在京城和秦公公交往的點點滴滴,表達了對京城家鄉的思念之情,以及對母喪的哀悼和不能盡孝的愧疚。這語言是十分淺白,可這感情是深入肺腑。
吳世恭還點出了自己是勳貴之後的身份,暗示了自己的勳貴家族與大明帝國是休戚相關,榮辱與共的。表達了自己對於大明帝國的忠心耿耿。
吳世恭打得這些感情牌,當然不會是奢望秦公公這些政治老手會相信什麼友誼,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崇禎皇帝和秦公公他們認為,自己其實是想早日回京城享福,回陽武侯府全家團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