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連忙向李自成行了一禮,回答道:“外人都懼吳總兵之虎狼,可其實際,已無往日之勇,才會被朝廷逼赴遼東。”
“真是如此?”李過的臉上立刻浮現了笑容,他連忙問道,“牛先生又從何而知?”
“各位將軍都是知兵之人,那麼你們可知,就憑汝寧、歸德兩地,又能養幾許兵?”牛金星笑著反問道。
帳內的人都把目光對準了高一功,在後勤供給這方麵,他就是權威了。而高一功也在心中盤算了一會兒以後,答道:“也就四、五萬吧!”
牛金星讚同地點點頭,道:“正是此數。汝寧、歸德就是定數田畝,豐年之糧餉也最多養軍五萬,更不說這天災連連了。”
在農業社會時期,可以用一地的產糧量來估算養兵數量,比如日本大名所說的“石高”數。而牛金星正是精於此道之人。可是牛金星和闖營的那些將領們都不知道,吳世恭的財源是大力發展工商業,又通過金融業大量融資,以此來買糧養軍,所以汝寧軍的真實數量遠遠地超過了他們的估計。
“而吳總兵已在河間與韃子激戰,雖其獲大捷,可韃子還是安然退回遼東。學生以為,此勝甚蹊蹺,也許是朝廷吹噓為安民心罷了。就算退一步講,也是個兩敗俱傷之局,吳總兵損兵定有萬數。如此一來,就算是吳總兵回汝寧補充兵源,其兵之勇也遠差往昔。”
“而現在吳總兵又帶著精銳趕赴遼東,在汝寧、歸德留守之軍又有多少?撐足三萬耳。而汝寧、歸德之南又有八大王和革左五營這兩支義軍,難道汝寧之軍敢全軍決戰闖營?”
“對啊!我們倒有些被吳屠夫嚇唬住了。牛先生!您的意思是和吳屠夫開戰?”李過問道。聽到了汝寧軍的實力不強,帳內闖營的將領們就有些摩拳擦掌,因為打通了汝寧、歸德。那闖營的活動餘地就更大了。
“非也!”牛金星笑的有些神秘,他接著說道,“在說此事之前,先說吳總兵為何會出兵汝州?”
看著帳內的人盯著自己都是炯炯有神,牛金星的表現欲就更強烈了:“現敵我雙方都已知,汝州是兵家要地,正是截斷闖營和曹操彙合之路,那為何吳總兵又要出兵汝州呢?難道他想與闖營和曹操兩軍在汝州決戰嗎?難道他不怕八大王和革左五營趁虛而入,從南攻入汝寧、歸德嗎?”
“此大違兵家常理,其中必定有詐。學生以為。吳總兵在汝州是一支偏師,對闖營乃是佯攻。”
“嘩——!”帳內頓時喧嘩了起來。李自成也忍不住又把氈帽戴到了頭上,他向前附身問道:“先生可有證據?”
“在入帳以前,學生就問過從汝州歸來之人,他們所說莫一。可有一處可疑,沒一支歸來之軍曾與吳總兵交戰。為何如此?都懼吳總兵往昔之威而已。可汝州之官軍到底多少?都不知其數也。”牛金星當然不會信口開河。他在入帳前已經驗證過自己的判斷。所以在現在就顯得胸有成竹。
“快些派人下去,再問一遍牛先生之言。”李自成當然需要再次問話,這樣重要的情報怎麼重視也不過分。
看著李過領命出帳,牛金星接著說道:“學生還估算,在汝寧、歸德處,必另有一支吳總兵之軍。他們也將進入開封府。”這就完全是牛金星的判斷了。因為剛才的話,所以李自成他們也有些相信。
“原來是聲東擊西!”田見秀說道。
“非也!”牛金星的回答再次讓帳內的人大吃一驚,“此路也是佯攻。這兩路都是虛兵。”
“啊?那吳屠夫的主力又在何處?”田見秀再次問道。
“沒有主力!”牛金星肯定地回答道,“吳總兵之所以如此。就是虛張聲勢,就要讓闖營向西,與左良玉之軍拚個你死我活。”
“哦!”帳內的人一下子明白了牛金星的話,赫搖旗忍不住問道,“那吳屠夫就不怕咱們看穿嗎?”
牛金星微笑著一捋長須,答道:“看穿又如何?如果闖營不妙,吳總兵可以由虛轉實,正好擊敗我闖營;如果闖營攻打汝寧、歸德,吳總兵又可退守駐地,以城池防禦阻擋闖營進入,正所謂步步算計也。”
“那咱們就沒辦法破了這個局?”赫搖旗又問道。
“差矣!”牛金星微笑著搖搖頭,道,“赫將軍未聽清,吳總兵再怎麼虛實,可其絕不會主動攻打我闖營。”
“那又為何?”劉宗敏也加入了提問。
“學生在此再問一句:闖王可想逐鹿問鼎?”牛金星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