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襄陽、武昌等地接連失陷和左良玉部作亂的消息相繼傳來以後,崇禎皇帝決定由吳甡以輔臣的身分前往湖廣督師。他在召對廷臣的時候流著淚對吳甡說:“卿多年在匪患猖獗之地任職,有戰守韜略,可去湖廣為朕督師。”
此前,除了崇禎初年的孫承宗和後來的楊嗣昌以外,督師大臣一般頂多掛兵部尚書銜,很少由內閣大學士直接擔任。所以這次任命閣臣督師,可以看出崇禎皇帝是相當鄭重的。
但吳甡對於這個任命卻十分不情願。他知道如今天下大勢已去,官軍很難節製,而“流寇”則根本沒有可能剿滅。既然注定了不可能成功,出去督師就等於出去送死,不是死在農民軍的手裏,就是失敗後被皇帝處死,或是像楊嗣昌那樣死得不明不白,死後還要留下一世的罵名。
但身為大臣,吳甡又不能不為君王效命,強不可為而為之。他在接受任命後提出:一要有精兵三萬由自己親自統轄;二應先沿運河南下到南京,再相機溯江而上,進可討賊,退可保衛南都及江南富饒之區。
應該說,吳甡提出這兩點要求並不過分。畢竟當時清軍還在徐州、大運河地區作戰呢,吳甡南下時很可能遇上北返的清軍大軍。
可是在崇禎皇帝看來,這卻是吳甡有意避重就輕,推諉遷延的借口。他在同閣臣們麵議此事的時候很不高興地說:“京畿正在對韃虜用兵,三萬精兵哪能倉促間集中起來?何況南京遠在下遊,何至於現在就去退守?”
可吳甡卻回答說:“左良玉驕橫跋扈,當年楊嗣昌督師,連下十道號令,他一兵不發。更有吳世恭臥虎在側。臣才能不如楊嗣昌。而左良玉目前勢力又大於當年。臣手中無兵,不能節製,隻會損害朝廷威嚴。由襄陽順流而下,極易攻至南京,因而應該兼顧,並非退守。”
而崇禎皇帝對吳甡所說也無法駁斥,隻得先讓兵部速議發兵,但心中卻對這個吳甡極為不滿。國事危急,竟然連大臣也不用命了,這讓他心裏一陣陣地怒火中燒。
不過說到這裏。就可以看出一點奧妙,崇禎皇帝和朝廷其實已經把侯恂完全給拋棄了。至於為什麼不撤了侯恂的官職,隻是朝廷妄想以他來節製住吳世恭和左良玉罷了。
還好在此時,另一位輔臣表現出了“良好的素質”,這讓崇禎皇帝的心情才好轉了一點。
那就是首席大學士周延儒。按照清軍入關的習慣。隻要等到四月初,清軍在飽掠結束以後。就會回師關外。而在回師途中。清軍將會再一次路經京師附近。盡管崇禎皇帝和朝臣都知道清兵這次抵近京城大概隻是過路,卻還是不免緊張起來。
而一向精明的周延儒深知清兵將會帶著大批俘獲的人口輜重,肯定無心再戰,主持這次京師防衛的軍務決不會吃什麼大虧,而且隻要把清兵安安穩穩地送出長城以外,就可收到驅除敵寇。捍衛朝廷的大功。
周延儒同樣深知,皇帝正為吳甡受命後拖拖拉拉不肯離京而惱怒,很需要在輔臣中有一個勇於任事的榜樣。為此,他在四月初四日自請出京督師禦敵。而在明代曆史上。還從來沒有過首輔親自統兵作戰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