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看著他的模樣,笑問:“議親並非已經定下,還要合八字,看合不合適。若我們八字相衝,那也是成不了的。”
蘭高誌撓了撓鼻子,不好意思的道:“我命硬,不怕克。”
這模樣可愛,寧安被逗笑:“可這玉玨就算不貴重,七代人拿過便是一代算五十年,少說也有三百五十年之長。幾百年前的東西如此稀貴,你也放心的交給我?”
“玉石有靈,曾先祖對著玉玨對嫡妻起誓,此生不納妻妾通房,曾有位先祖違背誓言。所以……玉玨無傷有痕,家道中落。”他紅著臉道:“我家有這規矩,成親之前,對著玉玨起誓。”
他伸出四根手指對天,“玉靈在上,蘭氏後人高誌在此起誓。若得寧氏四女阿安為妻,此生再不多看旁的女人一眼,若有違背,不得好死。”
寧安靜看著他,心中毫無漣漪。腦海中回響的都是寧袁氏對她說過的話:“男人的誓言沒幾個人能真正守住,他們是花心慣了的。譬如你大人,他倒愛我,我進門前他也曾對著神明起誓說隻愛我一人,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在我有身孕後還是拿了李氏入門,而後是你柳姨娘。許多年前就該落下的雷,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也沒應到他身上。老天爺與這世道一樣,是偏心的,隻偏心男人。無論他們做錯什麼,都不會有天雷懲罰。可女子不同,女子若做錯了事,這世道上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讓我們不得好死。”
“姝姝,男人的話,聽聽也就算了。他們圖個樂,我們聽個響,萬不可天真的相信。”
寧安哂然一笑,“若你違背,天雷不曾懲罰,我又當如何?”
蘭高誌似乎想到了她的回答,他又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是鑲了紅瑪瑙的,看起來也是數百年前的物件兒。他將那把匕首放在矮樹下,道:“家道中落並非天意,而是人為。先祖母在先祖偷留外室時看到了這無傷有痕的玉玨,便拿著這把匕首,親手送走了先祖。先祖母有言‘違背誓言者天不收,便應由聽信誓言者收’,先祖過世,家中銀錢越來越少,先祖母便入宮做了繡娘。而後入門的新婦,多多少少,都是會些刺繡的。”
寧安的目光落在那刀柄的紅瑪瑙上,不曾說話。
“如你所見,這紅瑪瑙鑲嵌的位置,就是當年先祖的血濺到的位置。”
紅瑪瑙如此猩紅,醒目。
它在提醒著寧安,曾有一條人命喪生在它的身上。玉玨無用,可這匕首卻是最好的承諾。
寧安道:“玉玨有靈,卻隻能提醒。倒不如這柄匕首來的實在。”
“匕首固然實在,可若無玉玨提醒,也是無法鑲嵌這紅瑪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