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先生快速走下典禮台,迅速地穿過人群。真是一位講究的人,他筆直身子,腋下夾著婚書,從人群中走過時幾乎沒有讓任何人碰到他的衣角。相比之下,特莫儒爾先生就遜色的多,他能不踩到自己的袍子就不錯了。擁擠的人群左右著他,在艱難行進中他勉強看到沙曼先生閃入了禮堂的角門。特莫儒爾趕緊跟了過去。
角門連接了一個小廳,小廳又通往儲物室和一個小小的靜室,在往深裏走還有一個衛生間。特莫儒爾推開角門還沒走幾步就又迎麵撞上了沙曼先生。沙曼先生還夾著婚書呢,碰到特莫儒爾禮貌的一笑,“特莫儒爾先生,能為您效勞嗎?”
“您太客氣了。”特莫儒爾說著與沙曼擦肩而過。
沙曼聳聳肩,回頭喊道:“衛生間在這邊呢!”
“哦,我不是去那裏。”
“那您來這裏做什麼?瞧,婚禮上沒我們什麼事了,而且最熱鬧的部分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您來這裏做什麼?”
“我——我——,”沙曼先生覺得真的很難張口回答這個問題,“當然是上ce所啊!”
“那麼您上了嗎?”特莫儒爾沒眼色的窮追這個問題。這讓沙曼很生氣。
“您不問問我具體是怎麼上的嗎?”
“事實上我正想問呢,”特莫儒爾沒有理會沙曼的表情說:“我想問您方便的時候把婚書放在哪裏了。”特莫儒爾說。然後他很後悔,搖搖頭走了。
沙曼先生呆呆立於原地,腋下的婚書好像突然冒出來似的讓他不知所措。他很清晰記得自己剛才是方便來著,但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拿著婚書方便了。因為這絕對不可能,任何人的婚書都是神聖的。頭很疼。
沙曼先生推門回歸了喧囂,所有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也許,一下子懵住了,就像突然忘了別人的名字一樣,讓我再想想,儀式完了之後我想方便,於是我拿著婚書下去,為什麼要拿婚書呢?我太敬業了。我向角門走去,為什麼要向這邊走呢,我怎麼知道門後有衛生間呢?很多地方都是這樣設計的,這是常理。然後,哦,懵住了,怎麼想不起來了……不過,事先我一定把婚書放在一個妥當的地方了……
“沙曼先生,”隨行的助手打破了他的思考,“慕齊先生讓我問您是否忘記了什麼事情?”
“咦,慕齊怎麼知道的?”
“因為事情明擺著啊!”
“什麼事情?”
“親王交待的事情……”
“……”
所有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沙曼先生的記憶像一張色彩豔麗的水彩畫浸泡在了水裏,原本清晰的畫麵線條在水中留下了軌跡。慢慢的,紙麵紙麵成了空白,清水變得混沌。我的記憶被篡改了!
小靜室裏一縷陽光斜射了進來,特莫儒爾和伯爵夫人分別站在陽光的兩邊。
“計劃很周密啊。”
“可是依然有漏網之魚!”
“我隻不過是個小角色罷了。”
“那你就錯了,其實你是整個計劃裏最關鍵的人物呢!”
“是嗎,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了。不過很遺憾。”
“你怎麼識破的?先知的力量嗎?”
“先知沒有那麼偉大,是神賜給的運氣。”
“運氣?”
“是的,我太熟悉《永恒之愛》了,所以每一個小改動我都能聽出來,哪怕是停頓長短的細微的改變。你也知道,我能記得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不過,正因為如此,那些還記得的東西就越來越細致了。所以,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