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出月猶豫一番,自他手中接過了酒樽。
二人指尖一觸即分,江出月抬袖掩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裴清衍還一滴未進,隻看她喝完,才問:“此乃西域新貢,江小姐覺得如何?”
酒液醇甜濃厚,是上品無疑。前世江出月在變故後常以酒澆愁,喝了個千杯不醉。
可眼下,她仍是尚未出閣的閨秀,對酒太過了解反引人懷疑。
是以江出月笑一笑,將空了的酒樽又遞到裴清衍跟前:“與宮中果酒倒沒什麼分別,勞煩王爺再斟一杯。”
裴清衍揚了揚眉,不知是無奈還是好笑:“果酒可不比它,江小姐莫要貪杯。”
話雖如此,他還是依言為江出月倒上了一杯。
江出月徐徐搖晃酒樽,看紅色酒漿於其中輕晃。這種西域的酒往往後勁十足,幾杯便足夠令人昏昏。
也不知這一世她尚且滴酒未沾的身子能否扛得住。
她側過身,一邊手肘靠在雕欄上,令一手將杯盞舉起,笑盈盈道:“我敬王爺……享萬裏河山,仙壽恒昌。”
裴清衍眸一閃,喝下一盅後才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詞,江小姐也敢說與本王?”
江出月兩頰已微微泛起酡紅,她一手托腮,懶散道:“醉後之言,王爺莫要當真。”
裴清衍懶得細究她是真醉還是裝醉,看向高懸的明月。
江出月也沒再說話,自己拿過一旁的玉壺默默給自己倒酒。
方才她的話,裴清衍並未否認。他的確有野心,正如她所猜測的那般。
一杯一杯酒下肚,江出月漸覺熱意湧起,將兩頰燒得滾燙。
她眯了眯眼,隻覺天地都在搖晃,那輪明月於寒風中顫抖,搖搖欲墜。
待裴清衍意識到不對勁時,玉壺裏的酒已去了大半。
江出月軟軟地倚靠著雕欄,鬢發稍散,唇瓣被酒液潤澤地泛著水光,眼尾亦被暈得通紅。
裴清衍嘖一聲,覺得棘手。
幸虧她似乎酒品不錯,安安靜靜的,並不吵鬧。
然要將一個醉了的人送回去,並不算輕鬆。
江出月眼珠一轉看過來,長睫遮掩下,更是風情萬種。
“王爺在想什麼?”
因著醉意,她聲音都低啞了些。裴清衍看著她,隻覺她扇子般的睫毛在心頭輕輕掃過,浮起難耐的癢意。
“本王在想……江小姐與謝珩曾經,也算一段佳話。”
鬼使神差般,裴清衍便將自己原先想試探的事情說了出來。其眸中閃過懊悔,然見江出月眸中迷離,又不自覺放下心來。
他莫名緊張,雙眸緊盯著江出月,不放過她絲毫神情。
江出月明顯怔住,隨後漫不經心把玩著杯盞道:“是我從前看走了眼,如今見他,隻覺滑稽。”
“王爺說起他做什麼?”
她似嗔似怪看來,本該淩厲的眼神卻因染上醉意添了三分媚態,裴清衍有些慌亂地別過眼,低咳一聲:“本王擔心江小姐難忘舊情,誤了大事。”
江出月聞言嗤笑,眼波流轉:“王爺放心就好。不過……”
她揚唇,眼底浮起玩味:“王爺好像很在意他?”
裴清衍不自覺抿了抿唇,嗤聲:“江小姐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