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夜裏足足走了有一刻鍾,萬家燈火皆熄,深夜也別有一番韻味。
直至拐了兩道彎,走到大路上,才得見一片暖色。和夜晚的清冷遙相對應著的,是一片暖洋洋的街區。
無數的行篋被掛在屋簷門口,散發著暖黃色的光輝,燈籠果的名稱,用在這裏確實再合適不過。
一整片街區都被籠罩在燈籠果的輝光之中,仿若世外之地,跟這座城市冷調的夜晚格格不入,最外層燈籠果的光芒所照耀的極限,仿佛就是此處與現實的分界。
“這是?”陳流雲心裏好奇的緊。
“醉生夢死。”秦勝遇麵帶笑意。
走進這片光芒之中,如同披上了一件暖色的大衣,明明沒有溫度,卻仿佛驅走了浮在衣袍之上的寒氣。
也不如何華美,沒有精心雕刻的龍鳳,隻是幾幢層高的酒樓,從裏至外洋溢著喜氣,一旁還有些錯落的小屋,相比酒樓這邊,環境差上不少。
小屋之中,時不時有男人進去,門又掩上,片刻後,靡靡之音傳來。
任陳流雲再無經驗,也知道了這裏是做何歡樂。
他似是有些羞怯,別過眼去,猶豫道:“秦大哥,我先前...並不知醉生夢死是這用處...”
看出了陳流雲的窘迫,秦勝遇哈哈一笑,說道:“此行隻為喝酒!”
話音剛落,適時地從酒樓中走出一名小廝,看到在門口候著的兩人,連忙上前招待:
“喲!二位大爺,這邊請!”
“介紹介紹。”秦勝遇發了話。
小廝恭維著,笑容不曾歇過,解釋道:“二位大爺是新客吧!咱醉生夢死,隻要是消磨時光的,什麼都有,什麼都賣!”
“好!”秦勝遇邁著步子,朝裏走去,吩咐道:“上點好酒,與我解饞!”
“好嘞!”
陳流雲抬腳正欲跟上,嘎吱一聲,吸引了他的視線。一個慌忙提著褲腰的男人從小木屋裏被踢了出來,一邊咒罵著,一邊朝著小屋門旁的垃圾吐了口唾沫。
燈籠果的光輝有限,這處門房在黑夜中卻是半隱不隱。眼尖的陳流雲發現,男人吐完唾沫的垃圾堆,動了一動。
提上褲子就要走的男人似乎也發現不對,他湊近點一瞧,原來是個乞丐,如一攤爛泥般癱在牆邊。大罵道:“真晦氣!老子辦事你聽牆角,臭要飯的!”
罵完還覺得不夠過癮,又脫下剛提上的褲子,對著這乞丐尿去,大笑道:“喜歡聽!爺賞你的!哈哈哈哈!”
而後再提上褲子,踉蹌著離開了。
從始至終,這乞丐也未曾逃跑,甚至動都懶得動彈。燈籠果的光輝照亮了他小半個身子、亂糟糟的頭發和沒有生氣的眼睛。
“可憐人。”陳流雲心裏歎道。
跟上秦勝遇的步伐,酒樓內,光輝照在漆的金黃的牆壁、柱子上,金碧輝煌,有舞女作樂,鶯鶯燕燕,好不熱鬧!和外邊一比,真個是別有洞天。
小廝將二人引至一處座位,勤快地擦了擦桌椅,擠弄著眼神,介紹道:“一樓人多熱鬧,二樓三樓多是包廂隔間,調子高雅些。”
“小二。”陳流雲落座,問道:“這外頭,怎麼還有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