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泳池邊,一股惱人的樂聲便從那裏嫋嫋傳來,本是首歡快流暢的曲子,聽起來,卻讓華少如此的煩躁,遠遠地隔著玻璃門,他一眼就望見她坐在池水邊,看背影像是很開心的戲弄著清水,腳邊濺起的水花伴著音樂在跳舞,這份難能可貴的悠然卻把他生生擱置在了門外。
元香兒披著那條軟毯,走下了電梯,腳下是軟軟的長毛地毯,深陷包裹的腳踝,卻沒能給赤足帶來半點溫暖,反而狹窄的走廊過道,卻在無形中窘迫著神經,讓她多了幾分疲憊。她打開了房間的門,屋內內的一絲異動,讓她稍稍警覺,她脫下鞋子,連著那幾頁很輕卻極具分量的紙片一起,扔進了鞋櫃。她沒有打燈,燈一亮,她就唯恐忘記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最後恐怕連身上的那條毛毯也不可能再停留那令人著迷的味道,她的人生本就隻能在黑暗中才能清醒。又要奢求什麼光明!她走進浴池,衝了個涼水澡,冰水的溫度,澆走了全身所有的疲勞,卻澆醒了一部分記憶,她拿起那條毛毯,連看也沒有去看就把直接它扔進了垃圾桶裏。邁出浴池,走進床,就坐在了床邊。窗前站立的黑影一動未動,像是站了很久,於是站姿就稍顯隨意,身後的一係列窸窣,他完全沒去理會,仿佛,他早已經算準了,到了這一刻,這個女人就肯定會回來了,仿佛,她不過是他手心裏的一頁紙風箏,隻需輕輕一拉線,即使放出去再遠,她也會隨風飄回來。
“你來了,不想問我點什麼?”元香兒從床邊站了起來,靠近男人,伸出雙臂從背後環繞牢牢把住了他的腰身。
也許是站在窗前太久了,讓他的背很涼,不止他的背,連他的全身都像是一脈氤氳,寒氣逼身,自己像是趴在一塊寒冰上,讓元香兒一天遊離的思緒,徹底飄了回來,惱人的清醒,反而讓她有點魂不守舍,她在背後閉上眼睛。
“想說不用問你就會說,不想說問也沒有什麼用!”
“現在趴在你的背上,很冷卻感覺好真實,夜晚,你終於又變回你自己,不過,我還是喜歡現在的你,即使再冷,但終究是你,很真實的你自己,白天看你對別人謙恭禮讓,惺惺作態,還有在看別的女人時眼底那從來沒有過的柔情,連我都會感慨,甚至有時候,連我都會為你折服,我有點搞不清楚了,你現在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那你呢?你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冷冷的反問著,從嘴角勾起燦爛的微笑,那笑容沒能提高屋內的溫度,反而越璀璨,越讓他體內的寒氣加重,直逼身後的嬌人。讓她一陣寒栗。
“果然,還是你我二人比較合拍,不像有些人,明明互相愛著,卻非要折磨個死去活來,不然,我們就再添一把柴,直接了結了他們的痛苦,豈不是於你於我於他們都好?哈哈!”
男人依舊站在原地,身後女人的詭笑,貼近了他的脊梁,連周身的空氣都被她攪亂三分,卻未進他分毫,他的世界仿佛就是靜止的,不存在的,本就沒有任何生命,連他自己都是被摒棄的,又何來什麼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