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夕陽黃昏到漫漫長夜,魔物妖邪的嘶吼與咆哮聲響徹雲霄,魈像是不知疲倦般地在廝殺,渾身沾滿了幹涸斑駁的血跡。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黎明之際,荻花洲此起彼伏的厲嘯漸漸消失,全部魔物都被魈徹夜殺了個幹淨,偶有幾頭漏網之魚也在牧遠的刀下飲恨,此次魔物暴亂的危機終於是遏止了。
但魈此時的狀態卻不太樂觀,由於長時間殺戮,他體內的業障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地步,手掌蓋在臉上,五指死死扣住臉頰兩邊,極其痛苦地弓下身體,雙眸在猩紅與淡金之間來回徘徊,一縷縷墨綠色夾雜著黑色的氣不斷從他身體裏溢出。
牧遠見狀一顆心沉入穀底,他想上前查看,可還沒靠近,靈魂就像被架在火上煎烤似的,逼得他不得不退回來,臉色微微慘白,思考這情況要不要去鍾離前來。
魈感覺快要壓製不住自己的業障了,趁現在還有一絲清明,喘著粗氣道:“我沒事,別站在我麵前,快走......”
隨著心智一點點被侵蝕,他眼前原本清晰的視線逐漸被血色浸染,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個隻知殺戮的怪物,隻有周圍沒有可殺的目標,他才能靜下心來抑製業障。
牧遠表情凝重,明白魈的意思後,沒有猶豫立刻轉身遠去,魈見他離開,緊繃的神情稍鬆,盤坐在地上開始對抗體內爆發的業障,一道道黑氣將他繚繞,如同鎖住他的枷鎖鐐銬。
不知過去了多久,魈重新睜開了眼睛,瞳孔褪去瘋狂的猩紅後,恢複了冷靜,萬幸這次業障並非是徹底爆發,已經被他成功壓製住了,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魈抬頭望向天空,再過數月便是海燈節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得過今年的那一晚。
和裕茶館裏,鍾離聽著評書端起茶杯,忽有感應,對剛剛找到自己並說明來由的牧遠說道:“不必擔心,已經沒事了。”
一路狂奔趕回璃月港,口幹舌燥的牧遠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才放心坐下來咕咚咕咚大喝了幾碗茶,伸手抹掉嘴角茶漬點頭道:“那就好。”
鍾離看他這般牛飲,內心十分無語,一壺上好的茶就被他糟踐了大半,頓時心疼得有些來氣:“行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恰逢此時說書先生手裏驚堂木一拍,口若懸河地講到了評書最精彩的部分,牧遠就沒急著離開。
“彼時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擾,山間有惡螭盤踞,岩王帝君召集眾仙,要換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田鐵嘴是璃月有名的說書人,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銅鍾在轟鳴,又像是無數根琴弦在撥動,尤其是那句岩王帝君說的話:此世群魔諸神並起,我雖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
平淡如水的語氣,卻盡顯無上威勢,有種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帝王之氣在其中。
牧遠摩挲著下巴,笑著問向鍾離:“先生,聽說書人講自己的故事,到底是個怎麼樣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