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騎虎難下
低沉的男音灌入耳中，謝晚舟愣了一瞬，旋即行了個大禮，揚聲道，“臣女並無冒犯之意，皇上恕罪！”
祝皇後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在旁人瞧不見的時候對皇帝猛翻白眼。
皇帝抿了口羹湯，聲音又低又緩，“你公然抗婚，又幹擾政事，朕隻罰你抄寫女誡五次，可有不滿？”
謝晚舟搖頭，神色如常，“回皇上，臣女並無不滿，是甘願領罰。”
皇帝輕嗯一聲，目光掃向殿門處，低聲道，“若你提的法子有用，朕自然不會吝嗇。”
謝晚舟眉心蹙了蹙，慢條斯理道，“臣女鬥膽，事成之後，向皇上討個賞。”
祝皇後心思一動，垂眸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姑娘。
皇帝聞言，起了些興趣，低聲道，“你想要什麼賞賜？”
謝晚舟斂眸，頗為正色道，“求皇上開設女學，準許女子趕赴科場！”
此話一出，全場靜謐。
謝晚舟有些發怔，喃喃道，“皇後娘娘……不覺得臣女的話是天方夜譚？”
謝晚舟聞言咬住下唇，俯下身子，保持行禮的姿勢，“求皇上給全天下的女娘一個機會！”
謝晚舟似是沒回過神來，臉色依舊慘白，無聲的點了點頭。
皇帝眼神微動，臉色愈發可怖，“朕瞧你是昏了頭！”
“沒到定局，不要灰心。”祝皇後替她將鬢邊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輕聲哄道。
張德咽了下口水，小聲道，“與九公主定了親的邵家執意退婚，宮外已經傳遍了，百姓們皆知九公主是自由身，眼下那些有女兒的大臣都……”
皇帝微愣，旋即大怒，臉色也變得鐵青，“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驚才絕豔的她們，隻能活在內宅麼？”
張德一驚，連忙跪下，“皇上息怒，永誠候夫人是思女心切，見謝小姐遲遲未歸，又有皇後娘娘口諭，才入宮尋找…另外……候夫人還帶來了一條消息。”
謝晚舟冷著一張小臉，看不出旁的情緒，“皇上，臣女現下清醒得很。”
正是焦灼之際，張德掀開厚重的簾子，躋身走了進來。
皇帝閉上雙眼，強忍著怒火，低聲道，“都滾出去。”
祝皇後臉色微白，語氣輕柔又堅定，“皇上，若晚舟的法子可行，少說能保十年不起戰亂，臣妾求您看在她一片赤誠的份兒上，酌情考慮此事。”
皇帝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祝皇後看著她，有些忍俊不禁，“有句老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你若是連這些風浪都挺不過的話，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皇帝托著額頭，臉色極差，緩緩吐出一個字，“說。”
皇帝眉頭皺得更緊，喃喃道，“皇後，你這是作甚？”
祝皇後瞧她一臉挫敗，忍不住勾唇笑笑，輕輕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道，“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皇上沒再提女學一事，便是代表他會考慮。”
“古往今來，世道將女子拘於內宅，教她們孝父、敬夫、教子，仿佛女子生來便是要做這些事。”
“哪怕……”謝晚舟語氣裏染上一絲委屈，輕聲道，“哪怕隻是建個女學……”
謝晚舟愣愣地看著她，眼神驀然變得明亮。
張德也跟著跪下，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皇上息怒！此事真不是候夫人從中作梗，是邵家貪心不足，偷偷摸摸將兒子送去科場，如今東窗事發，他們已逃不掉牢獄之災，怕牽扯上九公主，再生禍事，才會鐵了心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