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監市心頭有疑,指尖順著罐身滑下去,在底部摸到了熟悉的紋路。

身側的夥計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絲毫沒注意到郎監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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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誠候府

蘇子撥弄著算盤,一臉愁容,“夫人,此舉真的可行嗎?”

方許坐在銅鏡前,一手捏著螺子黛,勾畫著眉毛,輕聲應道,“有何不行?”

蘇子盯著自家賬本,長歎一聲,“咱們高價買回一大批官鹽,又讓葉鳴低價賣出去,如此一來……咱家賬上可是虧了好幾百兩銀子!”

方許放下螺黛,嘴角含著淡笑,“花錢消災,談何虧損?”

蘇子抿了抿唇,認命般的低下頭,繼續撥弄著算盤。

“不必憂心。”方許轉過身子,笑著望向她,輕聲道,“你家夫人何時做過虧本的買賣?”

蘇子聞言,握著毛筆的手頓住,眸光一亮,“夫人這話……是早就想好後手了?”

方許勾唇,“你且往後瞧著。”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謝黎早早起了身,著好官袍,乘著馬車入了宮。

金鑾殿內,氣壓低沉,官員們站成四排,個個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喘,唯恐一句話不對,惹怒了上頭那位。

啪的一聲,一本奏折砸在地上,驚了每個人的心。

皇帝眼神陰羈,平移掃視每一位大臣,沉聲道,“有沒有人能給朕解釋一下,為何有人在京中販賣私鹽?”

聽到這話,王永身子一僵,低著頭不敢吭聲。

“當街販賣!”皇帝微眯著眼睛,大掌狠狠拍在桌麵上,怒不可遏,“簡直視朕為無物!”

“王永,給朕滾出來!”

聽到自己被點名,王永舉著笏板,顫顫巍巍的走到大殿中央,“皇上,臣…臣在……”

皇帝垂眸,語調森冷,“朕方才說的,你可聽清了?”

王永彎著腰,小聲道,“回皇上,臣聽清了……”

皇帝怒極反笑,盯著王永,半晌也不開口。

一側的張德緩步走下高台,手中還捧著一個物件,臨到王永身前,停住了腳,低聲道,“王大人,你可識得此物?”

王永聞言,不解的抬起頭,目光落在張德懷中的瓷罐上,喃喃道,“這不是……”

“沒錯,這是官鹽罐子。”張德麵露譏諷,低聲道,“這是從私鹽販子的桌上尋到的。”

“不僅桌上有,地上還有,都是這種罐子。”張德冷笑一聲,“且那私鹽的味道、粗細,與官鹽一模一樣。”

“此事,王大人想作何解釋?”

聞言,王永心頭一空,連忙跪下磕頭,“求皇上明鑒,此事與臣毫無關係!”

“罐子擺在這,你說與你毫不相幹?”皇帝低笑,語調慢條斯理,“縱使你沒這膽子,朕也能治你個監管不當之罪!”

“皇上饒命!”王永身子抖得厲害,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尉遲蔚。

尉遲蔚咬緊牙關,捏著笏板的手微微發顫,半個眼珠子都沒分給王永。

王永心沉了半截,出了不少冷汗,官袍緊緊貼在背上,大腦一片空白,隻重複著皇上饒命。

皇帝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一旁的京兆尹身上,沉聲道,“蘇愛卿,此事交由你去辦,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給朕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