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傾是懷著怎麼樣的姿態,去欣然的走向自己的死亡。
他是如何接受的?
“他心中明明有宏圖大誌,他怎麼甘心就這樣死了。”
林棠眼淚劈啪落下,染濕了枕巾。
“我曾經以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我要做什麼,還是死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
林棠說了許久的話,她腦子嗡嗡的厲害,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隻是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睡著前,她恍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兩側的人都給他讓路。
“引產用藥。”
昏迷前,林棠聽見的就是這四個字,她拚命想要說話,但張不開嘴,眼睛也越來越沉重。
高燒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林棠才退燒,她第一時間是摸向自己的肚子,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摸到孩子動了一下,當小腳踹在林棠的肚子上,明明是有些痛的,但她卻開心的笑出了聲。
原來那天的事情都是做夢,她的孩子還在,沒有人引產她的孩子,沒有人傷害她的孩子。
林棠渾身疲倦得緊,她坐起身來都要扶著床,彼時聽見聲響的王彩秀推門進來,看見林棠醒了臉上扯起牽強的笑容。
“棠兒,你醒啦。”
林棠覺得氛圍實在有些緊張。
“嫂嫂,你這是怎麼了?”
王彩秀手上動作一頓,隨即牽強笑笑,“你先吃藥,吃完藥之後我們再說。”
林棠端起藥碗有些焦急的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口中彌漫,她強壓下惡心的嘔吐感。
“嫂嫂,到底誰來了。”
“是周城嶺,周城嶺來了。”
林棠臉色白了一瞬,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好啊,好久未見了。”
過了一會,周城嶺被請進林棠的房間,彼時林棠正靠在床上,披著衣服蓋著被子。
她本來想起床的,但因為肚子太大活動不便,加上高燒才退,一點力氣都沒有,因而倒回了床上。
林棠淒慘一笑,“這就是你幫我,想要讓我得到的懲罰嗎?”
周城嶺冷笑,“是啊,為什麼我們要陰陽兩隔,你卻能如此憎恨公子,卻依舊能跟他在一起啊。”
林棠抬眸看向周城嶺,眼神帶著幾分鄙夷和嘲諷。
周城嶺眼睛變得血紅,“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林棠,你憑什麼這麼看著我,我們都是一樣卑劣的人罷了。”
“對,我卑劣,我做了錯事。”
林棠看著周城嶺,“但你比我要可憐很多,人會為了救你而死的,在她活著的時候,她都不知道你愛她,你也不知道,你沒有任何一次跟她的親近,但我不一樣,我留下了我們之間的孩子。”
“周城嶺,我們不同,我殺周承傾是為了複仇,然而你隻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死了兩秋,所以我們不同。”
周城嶺目眥欲裂,他忽然指向林棠,那眼中的殺意切實,林棠便如此看著周城嶺,一絲不帶畏懼。
周城嶺忽然笑了,“你知道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痛苦,讓你活著痛苦,讓你知道你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
可偏偏啊,你還是幸運的,這種日子才維持了幾個月啊。
不夠,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