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焱抿抿唇,指尖又抱緊了些。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小時候他不能修煉,魔族的那些魔背地裏沒少嘲笑他。
表麵上看他的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背地裏,他不知道聽了多少次別人的謾罵。
可笙笙不一樣。
笙笙第一次知道他無法修煉時,眼裏露出的不是鄙夷,也不是嘲笑,是心疼與惋惜。
即使轉瞬即逝,可一直盯著笙笙的他卻沒有錯過。
那時的他第一次在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眼裏,看到這種情緒。
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但就是很想,很想,很想一直待在她身邊。
後來他真的留在了清心殿,日日與笙笙做伴。
笙笙認真翻遍了古書,尋找疏通筋絡的方法,為他采藥,教他功法,護他長大。
讓原本是個廢物的他變成了人人稱讚的天才。
笙笙這麼溫柔美好,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笙笙,笙笙,笙笙,……,嗚嗚嗚”
他叫了一聲又一聲,到最後 ,繃不住直接哭了出來,淚水沾濕了時笙的衣服,也鈍痛了她的心髒。
“笙笙,為什麼我不能早出生幾千年,這樣我就可以早點遇見你了,嗚嗚嗚”
遲焱哭的很傷心,方才在夢境裏的怒火與殺意被他暫時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與遺憾。
他終於放鬆了手,時笙轉過身,擦了擦他眼角的水漬,將他按在懷裏,輕聲安撫:“阿焱不哭,兩千歲遇見也不晚”
遲焱在她懷裏搖頭,抱緊了她的腰身,胡亂說著:“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呢?
早些遇見,說不定,那些事就不會發生,他的笙笙,依舊是那個溫暖鮮活的小女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固執的認為自己心狠手辣,冷漠刻板。
想到這,遲焱哭的更加傷心了。
他的笙笙,明明是最溫柔的人,才不是什麼無情論者!
遲焱哭了很久,時笙也抱了他很久。
屋外的陽光刺眼起來,在窗口照了一地明亮。
遲焱止住了哭聲,靠在時笙懷裏,累的微闔上眼,輕輕叫了聲:“笙笙”
時笙抱著他,愛憐的親親他紅腫的眼角,輕聲問:“怎麼了?”
“笙笙”
遲焱又叫了一聲,抱緊了她,輕聲說:“我想回家了,我們不去江南了,好不好?”
他想回神界,早些見到嚴淮和祁奚,把他們揍一頓。
時笙愣了下,意外道:“之前不是很想去江南嗎?怎麼突然”
“笙笙,江南以後也可以去的,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遲焱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些許哭腔,有些脆弱。
時笙一下就不忍心了,她答應了:“好”
“那我們去過時家就回去”
“嗯”
遲焱放開她,抹了抹眼角,輕聲說:“我想洗個澡,笙笙去幫我拿晾在下麵的浴巾好不好?”
“好”
時笙揉了揉他的發頂,溫聲應下。
她去拿浴巾了,遲焱看著她出了門,身影消失不見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塊玉牌。
玉牌通體潔白,上麵刻了兩個字:京陽
這是他小時候,父親為他做的通訊法器,不用法力便可以連接別人。
後來,他可以修煉了,但這個用的順手了,就一直沒換。
遲焱敲了兩下,很快,玉牌發了光,傳來了一道溫和疑惑的女聲:“京陽?”
遲焱垂下眼,輕輕“嗯”了聲,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平常無異:“娘親”
對麵的白檸有些驚訝,“京陽恢複記憶了?”
上回見到小殿下時,她分明說的是京陽失憶了,現在才過了多久,他便恢複記憶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