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抬起眼,目光沉靜,她繼續說:“他趁著沒人發現,將情蠱混到了溫家燉的湯裏,經由溫然的手端給了我
但或許是因為我的血脈被自然淨化過,純淨神聖,容不下這種邪物,我的身體排斥情蠱,我很疼,疼得滿地打滾才將情蠱逼出來
這件事裏,溫家,溫然都被利用了,我不想再將他們扯進來,於是搬回了青林山,和溫家假裝疏遠”
她牽強的扯了扯唇,嗓音有些無奈:“回到青林山後沒多久,師傅也回來了。
嚴淮和祁奚怕他,也沒有再來。
後來,我回到了神界,不想再扯進氏族間的爭鬥,也不想,讓我變成他們可以拿捏阿姐的工具,所以搬到了清心殿,一直和她不太親近,
我以為這樣,氏族不會再拿我做文章,但我低估了他們,也高估了我自己”
“阿焱,我沒有打算收徒的,可是你太堅持了,我看到了你的真心,難得的,沒有參雜利益的真心,所以,我最後,還是心軟了”
時笙說:“可我不願意你扯進氏族爭鬥中,於是,也對你疏遠,
可後來,我發現這沒用,隻要你還在清心殿一天,他們就不會放棄。
所以,我開始外出除邪,用這些功勳震懾氏族,讓他們不敢再有什麼壞心思。”
“你一直以為我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但其實,那不是誤解”
說到這,她垂下眼,語氣低啞下來:“禮法對我來說,是冰冷和疏遠的象征。
我學習禮法,是想在氏族麵前營造一個冷漠刻板的形象,甚至我外出除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立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設,
我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好。
但我還是高估了我的演技,也低估了我的心軟。”
遲焱聽完,沉默了下,才開口:“笙笙和溫然,很早就認識了?”
時笙點頭,看著他平靜的眼睛,回答:“百歲前,我一直同母親父親住在龍族,母親和溫姨是至交好友,兩人也時常來往,久而久之,我就認識了溫然,
那時,白家出了些問題,白韻被送到溫家暫住,我與他們,是熟識。”
一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說:“至於我和師傅,他回來後,我求他教我禮法,但他不允,於是我便自學,
師傅發現後,什麼也沒說,隻是在幾日後又允了我的請求,但我同他的關係,也變成了現在這般。”
“哦”
遲焱聽完了自己一直以來想知道的真相,卻一點也不開心。
他勾著時笙的脖子,湊過去與她呼吸相聞,黑暗中,他的神色並不清晰。
“笙笙,我好討厭他們”
他的聲音低而輕,其中蘊含的冷意卻無比清晰。
時笙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她抿了抿唇,微垂下眼,也說:“笙笙也討厭他們”
遲焱沒說話,隻是親了親她柔軟的唇瓣。
她的嘴巴很軟,和她的心一樣軟。
時笙抱著他,輕聲問:“阿焱不生氣我瞞著你嗎?”
遲焱抬手拂了拂她微紅的眼尾,輕聲答:“笙笙說了就不生氣了”
時笙抿了抿唇,她以為小皇子知道了真相會很生氣的,卻沒想到……
遲焱靠在她懷裏,仰起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眼睛,低聲道:“笙笙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時笙一頓,先是點頭又是搖頭,她答:“事情剛發生時很疼,但後來,不疼了”
因為失望,所以無瀾。
遲焱抿抿唇,抱緊了她。
他的笙笙生而溫暖,善良清明,是後來,氏族的利益爭鬥讓她失望,她才會斂盡情感,用冰冷的禮法偽裝自己的心軟,
但其實,她從未改變過,她隻是,不願意再被利用而已……
可她的演技還是壓不倒她的天性,冰冷也無法勝過心軟。
這番談話過後,遲焱和時笙都睡不著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星河之中,域外虛空
兩道白光劃破暗夜,周圍無數星光閃耀。
白光飛速行過,離遠處的月光越來越近。
忽然,白光停止了行動,立在原地。
“二位神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虛空中陡然響起一道古老無波的聲音,接著一道散發著金光的巨大金門出現,門簷上寫了一個古樸的“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