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州城之後,大軍水陸並進,順江而下,很快就到了江南。

江南由於在前朝末年時候,不服王化,反抗朝廷尤為激烈,為了以儆效尤,燕傲天定下了極高的賦稅。

故而也稱為,江南重賦區。

而後,秦淵讓李銀環派遣心腹,兵分八路,而後再分成一股股小支流,分別前往江南各州、道、縣、鄉。

如果從高處看去,就好像一條江河一般,順著河道散成無數支流,進入偌大的江南。

顯然是準備亮肌肉,武力鎮壓各種不服了。

秦淵一行人,自然是前往江南的核心區——蘇州。

前世,秦淵便是包郵區的人,除了些許後來改建的古城古鎮之外,都是高樓大廈,幾乎沒什麼意思。

來了大周後呢,光在北方貓了一年多,還沒機會到江南瞧瞧。

眼下到了江南,隻覺得很是陌生。

江南的秋天,是一種淡淡的黃,是一種淺淺的綠,是一種微微的白。

天空顯得高遠而悠然,陽光溫和而寧靜。

稻田裏的稻穗已經黃了,仿佛在向天空微笑。

道路上飄散著桂花的香氣,每一朵花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河麵上的水是清涼的,秋風吹過,泛起了一層層漣漪。

柳樹在風中搖曳,仿佛在向人們展示它的舞姿。

柿子樹上掛滿了小紅燈籠,一片片葉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江南的秋天,有一種沉靜的美,有一種淡雅的韻味。

“嘖嘖。”

秦淵牽著馬匹行走在江南的土路上。

看見路邊水田裏悠閑自得哞哞叫的水牛。

赤著腳在田地裏忙活著的農人。

以及在田地裏蹦來跳去,也不知是在幫忙還是在添亂的孩童們。

還有那在溪水邊洗衣服,操著吳儂軟語閑聊的婦女們。

不由得感歎道:“當真是一派祥和,仿佛像是童話裏走出來的一樣啊。”

“秦淵你這話?”慕容嫣然眉頭一皺問道。

這話似乎滿是譏諷。

秦淵沒有回答,反倒是感慨道:“江南的風真暖啊,熏得人都犯困想睡覺了。”

明明入了秋,還跟他前世一模一樣,悶熱得讓人不想幹事情。

“閣下著話裏有話啊。”

秦淵並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自然就被道路上的幾名士子聽了個正著。

這幾名讀書人穿著的都是鵝湖書院的衣服。

盡管身上的穿戴很是簡單,但言行舉止中總是透露著一股濃濃的傲氣。

李銀環用眼神示意了下護衛們不要緊張,這幾人手無縛雞之力,成不了什麼氣候。

而後,便微笑著看著這幾個人讀書人來找秦淵的麻煩。

必須讓自家老弟看清楚,自己的“大哥”是什麼貨色。

早日棄暗投明,回歸李家的懷抱!

“嘩啦——”

領頭一人一甩折扇,一邊輕扇,一邊教訓道。

“閣下化用‘暖風熏得遊人醉,隻把杭州作汴州’,這句詩,來暗諷偽吳王張誠士,雖占據了江南之地,卻得不了天下,未免也太不識禮數了吧?”

"我江南乃禮儀之邦,自然尊正統,豈能讓張誠士這等反賊奪了天下?"

話落,另外幾個讀書人也是嘰嘰喳喳,補充起來,一起批判起了秦淵。

倒也沒有什麼罵人得髒話,他們的聲音也柔柔和和的,沒什麼生氣的意思。

隻是引經據典,陰陽怪氣,頗為尖酸罷了。

不得不感慨,讀書人的不容易,罵人還得拐著彎。

秦淵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渾然免疫了這些人的話。

倒是李德謇頗為義憤,想要替大哥出頭噴人。

畢竟,當哥哥的挨罵了,他這個當小弟的豈能獨善其身?

不想卻被慕容嫣然搶先一步,站到眾人前麵,開始打起圓場。

“諸位抱歉了,小女子一行人初次來到江南,不怎麼熟悉,如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慕容嫣然倒不是怕了這幾個讀書人,實在是他們微服私訪,不好暴露身份。

因而,開口打了個圓場,避免矛盾進一步升級。

幾名讀書人,見慕容嫣然人長得漂亮,又彬彬有禮的,而且還主動道歉了。

再者他們心中的怨念也都在剛剛罵出去了。

自然也就不再計較,跟慕容嫣然客套了幾句,便繼續前行去了。

兩撥人擦肩而過。

待學子們消失在視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