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天津特區政府展開滅蝗行動以來,每天數以千計的周邊農村百姓在城門打開後,便湧入城市中,將辛苦捕捉的蝗蟲交給政府收集地點。而政府辦事人員,稱量蝗蟲的分量後,則是爽快的當場給錢。
每日白天,收集大量的蝗蟲,傍晚時分則白天收集的蝗蟲集中焚燒銷毀。
這次滅蝗行動,附帶的效果是令周邊農村的村民增長眼界,充分了解商品經濟時代初期的繁榮城市。對於這個年代的農民,起到了開啟民智、增長見識的效果。
至少,城鄉經濟差距,將會被農民充分意識到。用這種“糖衣炮彈”的方式,引導農民轉型為市民和產業工人。這一點,倒是特區當局的陽謀。
經過將近兩年時間的發展,天津經濟特區大多數的家庭,早已經實現了溫飽。吃飯、穿衣、租房、教育等等問題,基本不成問題。普通家庭,隻要有一人參與工作,即可養活全家三四口人,保證一家老少吃飯穿衣的問題。
就拿衣著來說,整個特區的公職人員、國企工人、學生、軍人,每季度皆發放做工精良的製服和休閑服裝。普通的市民家庭,隻要擁有一份工作,也能夠自己掏腰包購買新衣。
而這個年代的普通農民多屬於赤貧層次,一生添置的新衣往往不超過十件。而一個普通農民,添置的衣物,不但是自己穿。而且還要留給後代穿。
拿穿著對比,特區普通的工人家庭,一年添置的新衣,可能會比這個年代普通農民家庭一生添置的新衣更多。
這種城鄉差距的存在,也正在潛移默化的吸引農民從農村遷徙到城市中。
“娘,那件衣服好看……”一名灰頭土臉的女孩,站在一家裁縫店門前,羨慕的看著掛在衣架上的許多漂亮衣裙。
“孩子,別看了!這是城裏人才穿得起的!”一名三十出頭的婦人低著頭,手裏麵抓著方才從官府手中領取的30文錢。露出了因為貧窮而羞澀的神情。
一件普通的棉織品衣服,也需要1兩多銀子。而其他的綾羅綢緞,最起碼要五兩多銀子。這些新衣,根本不是普通佃農家庭消費得起的。
“為什麼城裏人能穿得起漂亮衣服?”孩子很幼稚的問道。
婦人並沒有多少見識,咬著嘴唇道:“這是命!”
店中的裁縫忽然叫道:“桂枝嬸,是您啊!”
婦人愕然,半晌不敢確認道:“你是……霞子?……”
裁縫點頭笑道:“桂枝嬸子,是我!原本俺嫁給隔壁村老張,家裏窮的揭不開鍋。前年困難。差點餓死。後來,當家的聽說葛沽招工。咬牙進城了。現在,當家的已經能夠在城裏麵包工程。一年忙到頭,也就賺個五六千兩包工錢,但是煩心啊。工程進度、工程質量、工人屁大一點事都要揪心。我雖是一婦道人家,但是進城後也不想靠著當家的養活,所以開了這家裁縫店。桂枝嬸子,我的針線手藝還是您教的呢,要是不嫌棄,您跟我在城裏麵做裁縫吧?”
桂枝頭腦暈乎乎的。道:“霞子,城裏麵做裁縫,一年能掙多少錢?”
霞子豎起一根手指道:“一年掙100兩銀子,不成問題!而您跟我幹,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您。”
“成,回家我和當家的說!”桂枝連連點頭。
農民進城。被城市的繁華吸引,轉型為產業工人,在特區已經形成潮流。
由於先進城的一批人,絕大多數人的境況遠遠好於鄉下佃農和自耕農。所以。對於貧窮的鄉下人,形成了榜樣號召效應。
當然了,大量的佃農進城,對於鄉下的地主老財們來說,卻並不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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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桃源沽,誰不知道李禪大老爺家有八千畝良田,仆傭百人、佃農兩千,雖非官宦世家,但也花錢走後門捐了個七品官身,在地方上屬於豪強,縣令、知府一級的老爺,對於他也是客客氣氣。
但是,最近李老爺顯得悶悶不樂,令家人也跟著悶悶不樂。
這天李禪終於開口了道:“老張啊,你說最近這些泥腿子們,怎麼都失心瘋了。好好的佃農不做,一個個跑到城內做工。”
眼見著,再過一個月就是農忙,但是莊子中的佃農居然走了三成,作為地主的李禪如何不擔憂。
老張是府中的管家,府中的收租、討債等等各項經營事務,皆是由他掌管。
“老爺,城裏麵不斷招工,給的工錢高。城裏一個月工錢,能抵得上鄉下幹一年。而且,一年四季都有活幹,不像咱鄉下,農忙的時候忙的要命,閑的時候無事可做。”老張說道。
李禪道:“城裏麵真的那麼好?我看不見得!現在是官府老爺們闊氣,在城內大興土木,也不過是幾年光景。等到城內的營造工程修完,官老爺總不能白養活那些泥腿子。到時候,他們來求我,我還不佃田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