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晨到傍晚都有幻覺般的光照遍山頂的白雪,在冷冷閃動的明亮陽光下一切都變了模樣。
山峰仿佛沙漠,山峰是海市蜃樓。
紀黎在隔間的窗戶上凝視了片刻,或許是覺得無趣,他很快轉身出去。
“少爺,早上好。”
美麗的女仆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
紀黎輕點了下頭。
“早餐已經備好了。”
紀遙站起身,屋簷略低地壓著他的頭頂。
他穿上了鞋,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庭院外走,走了幾步後他忽然停住。
“今天不去公司了。”
“啊?”女仆詫異地張大嘴巴,在過往的日子裏紀黎從來沒有這樣過。
“少爺,您是今天要翹班嗎?”
女仆年齡小,語調都比國內的下人活潑一點。
聽見她這樣說,紀黎也沒斥責她,隻是徑直朝著主屋走去。
一通越洋電話剛剛撥通,這讓教導主任都激動不已。
“紀黎?”
“嗯,老師好。”
少年的清冷聲線經過歲月沉澱,變得成熟了許多,連說話方式也不例外。
從前的紀黎總是冷冰冰板著個臉,可偏偏他成績優異,其他的地方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兩人簡單寒暄了一會兒。
教導主任終於說出了這通電話的目的。
“最近學校有個優秀畢業生宣講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參加啊。”
A大是全國是全國最頂尖的學校,培養出了一批批各領域的專家,如今大都事業有成。
而紀黎在國外繼續學業,最近發表了好幾篇重量級文章。
所以學校是費了大力氣才托人聯係到他,務必要邀請他本人到現場。
“知道了老師,我會去的。”
得到這個答複,教導主任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的同時,再說話時也多了幾分感慨。
都長大了啊。
紀黎突然問道,“院裏的同學都還好嗎?”
他這一句話讓教導主任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人,那位英年早逝的學生。
她成績優異,是那年最優秀的一個學生,將全部的獎學金和存款都捐給了福利院。
這樣的學生又有誰能忘記呢。
但他沒有提,隻是說“都挺好的,正好這次你回國來學校看看。”
本是一番客套的話術,可紀黎卻像是當了真。
兩人又聊了片刻,恍惚中給了教導主任一種話家常的錯覺。
偏偏這時候門被敲響,一個學生過來,說是有個緊急的會議要去主持。
教導主任隻能帶著歉意對電話那頭解釋自己有事要忙,結束之後再給他回撥電話。
電話的節奏被引向了尾聲,兩邊都說了再見。
教導主任就要掛掉電話,耳邊突然那頭輕飄飄地來四個字。
“杜蘊識呢。”
像是不經意地詢問。
*
紀黎的聲音放緩,不願意錯過他任何一句話。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少———爺———”
女仆拖長聲線,望著紀黎像雕像一般扔握著老式的座機電話。
她提高音量,仍是沒能將紀黎的魂喚回來。
見狀她脫了木屐走上前去,“少爺,您今天真的不去上班嗎?我怕葉女士會生氣...”
話還沒說完,便見到聽筒滑落,垂掛在空中。
女仆戛然而止,詫異地看著手臂驟然脫力的紀黎。
“葉琅呢?”
女仆吃驚於他竟然直呼自己長輩的名字,同時隱約地感覺到了紀黎平靜的語氣下似乎正蘊含著可怕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