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將府公子(2 / 3)

“是什麼人?”金士麒忙問。

那正在踢人的仆役立刻轉過身,驚喜道:“哥兒,你醒了!”他奔過來親熱地扯住金士麒的手臂,滿臉真情流露。他又指著那被綁的男子:“那傷了你的蠢漢子,我們逮來了。”

原來那被綁的男子,就是那個砸了金公子腦袋的蘇木匠。

隻見他上衣和發髻的頭巾都被扯脫了,消瘦的身子被兩個親兵按著跪臥在地。衣服和胡子上都沾滿了雪,一張臉凍得發青。

他大約40歲的年紀,雖然是個木匠,相貌卻有幾分俊朗。再仔細看,他額頭和嘴角還有血跡,想必受了些皮肉之苦。那一雙眼睛充滿憤懣,牙關咬得緊緊的,嘴唇哆嗦著卻一聲不吭。

“這蠢漢,才曉得他傷的是咱金府的公子,可是嚇壞了。”那青年仆役笑著,指著蘇木匠吼道:“你可是大禍臨頭了!”

那蘇木匠眼神黯然,卻恨恨地說:“在這山海關,我一向縮頭做人。若不是公子逼得太急,我又怎敢反咬一口。”

這話說得屈辱啊!“縮頭做人”乃是自比龜鱉,這卻是匠戶人家在軍鎮中的保命之法。麵對將軍老爺、大小官吏、兵匪惡霸的欺辱,他們隻能忍讓退避,才能在夾縫中生存。

可是這話中又藏著一絲傲氣。匠戶雖然卑賤,若是被逼迫得無退路了,也會跳起來反抗。

金士麒徑直走過去,大聲道:“蘇木匠,你砸得好哇!”

“啊!”蘇木匠身子抖了一下,他心道:慘了,這混蛋少爺要發狠了。老子今天命喪此地,你娘的,隻可憐我那閨女……

卻不成想,那金大公子竟恭恭敬敬地雙手抱拳、一揖至地。他凝重地說:“鄙人是渾蛋,被砸是活該!前前後後,小子多有得罪,請大叔恕罪。”說完,他又是深深一拜。

“啊?”幾個親兵和仆役皆是一驚。

“啊呸!”蘇木匠怒目圓瞪,“金公子,你不要再戲弄人啦!我雖是貧賤之人,但我也有骨氣。你腦袋是我砸的,要打要殺,你盡管來。”

金士麒忙道,“我怎敢戲弄你老人家。蘇大叔,你一錘子砸過來,竟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小生明是非、懂了……禮貌。小生決心……呃……痛改前非,做個有作為的……善良的……好公子。”

金士麒費盡心思地想說古白話文,結果滿嘴的詞不達意。但他對這蘇木匠卻是真心感激——若不是他砸死原先的混蛋公子,自己哪能借屍還魂啊,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

可是他的一番話,聽在蘇木匠耳中卻是一番刺耳的嘲諷。

“你倒是口吐蓮花啊,要不要我再砸你一錘?你解了我的繩子,咱來比劃比劃,我未必輸給你!”

“不敢不敢。”金士麒退讓著,忙命人給蘇木匠鬆綁。

沒想到親兵們正要過去解繩子,那蘇木匠卻“嗷”地一聲大叫,他跳開了。“滾開,別碰爺!你們這些混小子,是想陷害我。先解我的繩子再打死我,就可以報官說是與我互鬥而死。還在我手裏塞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偽裝一點傷痕……你們,真是歹毒啊!”

“唉,大叔,你的思路太快了。”

“呸!我險些上你們的當!”

“別用老眼光看人嘛!這次我想真要放你走,信不信由你。”

“屁!你小子狼心狗肺,放我走?是誣我逃跑,再背後偷襲?還是因為這裏不好動手,在外麵的林子裏暗藏殺手?”

金士麒隻覺得身上陣陣無力,不想再與他羅嗦。便道:“金寶,去把門打開,送他出去。”

金寶和另外那個青年仆役忙過去把金府側門嘩啦啦地推開,金寶還勸道:“大叔你快走吧。難不成還想留下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