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叔!”金士麒誠懇地喊著,“小生不是來惹事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天早都黑了呀!我都脫光了睡下啦!”蘇木匠的聲音顫抖著。
“蘇木匠,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啥來?”
“……不想!”
“大叔啊,蘇莫兒姑娘!”金士麒用指甲輕輕撓著房門,“你們一定清楚,我是冤枉的呀。還有,你們清楚我的為人了吧!”
過了許久……屋裏終於傳來了些許的動靜,隻聽“咯”的一聲,那門終於開了。
門縫裏,蘇木匠正虎著臉,暗中拎著一把鐵鎬,粗聲粗氣地說:“金公子,鄙人今天多有得罪,你來興師問罪……”
“大叔你又錯了。”金士麒忙道,“本公子並沒怪罪你,因為我知道你的難處。過去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如何?”
“那好!回去睡吧。”蘇木匠便要推上房門。
“等等!”金士麒緊緊抓住房門,“大叔,我深夜來訪多有得罪,還請你看看這些圖……”他的另外一隻手已經把那“六件套”設計圖塞到了蘇木匠的眼前,旁邊金財忙用風燈把稿子照著通亮。
“我明天再看。”蘇木匠奮力地推著門,木門“嘎巴巴”地響著。
“看一眼,就看一眼……”金士麒拚命擠著門,還插入了一條腿卡住門縫。
“我要關門啦……把腿拿開……”
“大叔求你啦!你看呀……很好看的……”
“不看!就是不看……呃?”蘇木匠突然一楞,目光便在那些圖紙上凝住了。“這是什麼圖?”
“是弓上的器械。”
“弓上的?幹什麼用的?”
“能讓弓變得很精準,白癡也能百步穿楊。”
“真那麼神奇?”
說話間,蘇木匠接過那厚厚一遝子,上麵滿是精美的圖稿。但見滿紙的線條清晰、輪廓流暢、結構精妙。
“來,我講解一下……”金士麒說著,接過風燈照在紙上。三言五語之間,這倆人就走到了屋子裏,隨後坐在桌前。
世界上有兩種圖像,最能勾引男人的心神——那些妙曼的曲線、凸凹的變化、誘人的細節,無不誘發著男人激素狂噴而亢奮得發抖;那張弛的空間和斑斕的色彩,帶給男人無限的幻想和期盼,使任何成年爺們都沉迷其中欲罷不能。
沒錯,這兩種神奇的圖像,一種就是地圖,另一種是機械設計圖。
當蘇木匠見到燈光照耀下的“六件套”設計稿之後,他大腦中最敏銳的位置被觸及了,他陷入了莫名的亢奮之中。
雖然這些設計隻是最基本的機械結構,隻運用了最簡單的物理和數學原理。但在天啟年這工學的荒漠時代,這一遝圖稿竟如明月般奪目。
半晌之後……
藏在廂房裏的蘇莫兒收起了尖刀、藏起了剪子、放下了擀麵杖,她緩緩拉開了門閂,悄悄從門縫往外看——
隻見昏暗的燈光下兩個男人正並肩坐在桌前,指著桌上攤開的一大堆設計圖稿,正唧唧喳喳地談論著。她老爹蘇木匠一手拿尺,一手拎著一隻弓,正比劃著。那金大公子正指著圖紙的玄妙之處口若懸河。還有高矮兩個仆役,站在旁邊仔細聽著。
忽然,金公子轉過頭來看了蘇莫兒一眼,便說道:“我不是找你的,去睡覺吧。”說完,他又轉過頭去解釋那些圖稿。
蘇木匠也抬頭看了她一眼,說:“我們忙著呢,你快睡吧!”然後就不理睬她了。
這姑娘瞬間驚呆了。
但她沒有聽話地回去睡覺,而是悄悄地偷聽這男人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