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語背著包，把包貼在屁股後麵，上了公交去最近的超市。車上人不多，但田語不敢坐下，生怕留下印記。
田語想起高一時的一次類似的遭遇。上午最後一節課時，“大姨媽”不適時宜地到來了。下課鈴響起的時候，田語回頭看了看座位，已經有了斑斑印記，像寫意紅牡丹一樣的豔麗。其他人都出去吃飯了。譚成敘早已衝下去搶占先機了，可他等到食堂都空了，還是沒見到田語來，趕緊回教室。田語還是一個人坐在那兒一點兒沒挪。譚成敘急切地過去問她是不是病了。田語搖搖頭，滿臉通紅。譚成敘跺著腳說：“你快說呀，到底怎麼了！”田語說：“我……沒法說，說了也……也沒用啊……等會兒，等有女同學過來再說吧。”
譚成敘低聲問：“是……‘那個’來了吧。”
田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譚成敘說：“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很快譚成敘回來了，從懷裏抽出一小包衛生巾遞給田語，說：“去吧。”
下午放學，譚成敘向同學借了輛自行車帶著田語回去。
後來，譚成敘再也沒敢去過學校門外的那個他買過衛生巾的商店了。
田語回到辦公室時，朱維斌已經來了，正在那兒埋頭工作。田語沒跟他打招呼就溜進洗手間。回到辦公桌前，田語準備吃麵了。一揭蓋，發現裏麵不是泡得圓滾滾的麵條，竟然變成了鹵蛋和生煎，朝自己冒著熱氣。愣了半天，田語才大聲喊道：“我的麵呢？”
“昨天不是說了，要記得還我麵的嘛。”朱維斌站在門口，抱著胳膊，以一種勝者為王的眼神看著田語。
“我又沒說不還，遲點不行啊。”田語說著，拿起個生煎就吃起來，心想，這個可比那麵好多了。
朱維斌看田語吃得挺香湊過來問：“不錯吧，不比那方便麵差吧。”
“嗯。”田語邊吃邊點頭，也不抬頭看他。
一陣風卷殘雲後，田語張著沾滿鹵蛋汁的手以一種敗不餒勝不驕的姿態從朱維斌麵前走過。朱維斌臉上那副勝者為王的表情都快變成敗者為寇了。
朱維斌坐在田語的辦公桌前，點燃一支煙，抽起來。田語洗完手回到辦公室。雲霧繚繞中的朱維斌仿佛降臨人間的仙佛。田語怔怔地站在門口，她仿佛看到他那容納乾坤的心胸。譚成敘的不辭而別，蘇思海的憤然流殤，徐菲麗的嫉妒報複，都熔化在這天地般廣闊的愛與悲憫裏。
田語謙恭地靠近那廣闊的乾坤，輕輕撩開那雲霧......
一股黑色的煙霧直衝田語而來。田語本能地退讓。
“哈哈哈……”朱維斌衝著田語樂得放聲大笑。
笑聲讓田語從迷幻中驚醒過來，繞到朱維斌身邊說：“對不起，我要工作了。”朱維斌想起今天有很多事務要去處理，無心戀戰，慢慢離開。待朱維斌走出門，田語對他招招手，說了句“不送”，順手關上門。
朱維斌用手在背後做了個再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