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真的不知,隻是看到這個耳釘的第一眼就覺得它天生就應該屬於這樣精致明豔的少年,當即買了下來。
又或許,存了一點私心,想親手穿透那溫熱細膩的皮肉,留下永遠也無法消去的印記。
耳廓的血管安靜地跳動著,薄薄的軟骨蒼白脆弱。陸應淮俯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穿耳器,對準,眼睛眯了眯,毫不猶豫地按下。
粗礪的指尖離開,然後耳垂上一陣刺骨的冰涼,接著是被酒精稀釋過的並不尖銳的疼痛。
伊維安腦子裏混沌一片,來不及反應,所有的感官糾纏混亂著,隻餘細細的脹熱。
迷茫中,隻能看到雄蟲深邃的眉眼和專注的眼神,其中說不上來什麼情緒,卻又好像遠遠不止寵溺。
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心被轟得震了一下,越跳越快,臉也燒了起來。
他身體搖了搖,直直地向下摔去。
陸應淮把左邊耳釘戴好,來不及仔細欣賞,上一秒還好好站著的少年下一秒就如同斷翅的蝴蝶般墜了下去。
另一隻耳釘被這麼一碰,從盒子裏掉出來,不知滾落到了哪處草叢。
陸應淮大驚,無暇顧及什麼耳釘,就這麼攬著腰把人托了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
翻過來一看,伊維安已經沒了意識,滿麵通紅,表麵被風吹得冰涼,內裏卻極燙,像是一團火在燒。
饒是陸應淮沒什麼生活常識,此刻也知道這樣不正常的溫度,絕不是普通的醉酒。
他當機立斷撥打了急救電話。
……………
醫院病房外,醫生拿著病曆出來喊:“伊維安家屬?伊維安家屬在哪裏?”
陸應淮大步走過來,在他麵前站定。
醫生抬眼,揉了揉眼睛,奇怪道:“又是您啊?這個月好像來了好幾次了吧?”
陸應淮接道:“這是第三次,他怎麼樣了?為什麼忽然會暈倒?”
醫生低頭看了看病曆上的各項指標:“他沒有生病,就是分化期到了,可能前期症狀不明顯所以很難察覺,他的雌父難道沒有教過他要怎麼辦嗎?這種時候應該提前做好準備的,這對雌蟲來說可是終身大事啊!”
別說提前做準備了,就連全家小心翼翼等候結果的也不在少數,這樣毫不上心事到臨頭才想起送醫院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陸應淮麵露愧色。
雌蟲分化在藍星大概相當於高考,哪怕有些家長心裏清楚自家孩子什麼樣,還是格外上心,萬一吃得好睡得好分數能提高一點呢。
分化期也一樣,分化成什麼等級全在這一刻,而他作為伊維安的半個監護人,居然一點也沒想過這些事,實在是失職。
“是我沒注意到,抱歉,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些注意事項,我好照顧這孩子。”
雄蟲照顧分化期的雌蟲?這跟剛出生嬰兒照顧成人有什麼區別?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何況雄蟲個個都十指不沾陽春水隻會貪圖享樂,說難聽點,廢物一個,連蟲崽都不如,哪裏會懂得照顧人?
醫生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人的笑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猶豫著開口道:“這個……您家裏沒有別的蟲了嗎?”
哪怕是個雌蟲蟲崽,也比雄蟲讓人安心啊。
陸應淮不明所以:“隻有我?有什麼問題嗎?”
醫生痛心疾首,默默在心裏為病床上躺著的小夥子點了一根蠟,暗下決心有空多去那個病房看看。
“沒什麼,既然您執意如此,那我等會開一個注意事項清單,您照著做就行。”
陸應淮微微頷首。
從醫生那拿了雌蟲生理知識課本《雌蟲一生中不可不知的一百件事》,陸應淮夾著書回到病房。
伊維安還沒醒,手背掛著點滴,臉上已經不紅了,呈現出一種虛弱的蒼白,深藍色的蝴蝶在白皙單薄的耳垂上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陸應淮坐在一邊,把書攤開放在膝上,一邊翻閱著一邊時時查看伊維安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