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吃得慢條斯理。

好半晌,賀幽寒才看向梅杏南,低聲問了一句:“還想吃點別的嗎?”

梅杏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兩人獨處時,他的聲音會變得格外溫柔。

“奴婢已經吃飽了,多謝將軍關心。”

這段時間,她因為即將到來的考核而加緊練琴,睡得實在不怎麼好,總是做噩夢。

夢見自己考核不通過,依舊被留在外教坊當官妓。

每天接待那些亂七八糟,鼻孔外露、眼袋掉成什麼似的老男人,然後就這麼默默無聞地死在某一個晚上。

到了最後,爹爹的冤情無法平反,母親操勞累死,也沒錢供弟弟念書光耀門楣、出人頭地!

每當夢到這些,她都會嚇得一身冷汗,然後驚醒。

所以說實話,和賀幽寒在一起吃飯算是自己難得放鬆的時間。

等兩人都吃完後,賀幽寒這才不緊不慢地擦擦嘴。

然後突然起身,去偏室取來一樣東西。

四四方方的一隻盒子,看起來不輕的樣子。

他將東西放到了梅杏南麵前,“打開看看,反正放在庫房裏也是閑著落灰,送給你就當廢物利用了。”

梅杏南疑惑地打開錦盒,眼前便是一亮。

是一把琴!

她立刻將東西取出,試了試音色。

琴音低鳴,似是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悸動,緩慢卻深深地流入人心。

琴身上刻了三個字——獨幽琴!

梅杏南如何能不認得這琴的名貴,臉上也難得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謝謝將軍!”

賀幽寒看得一愣,但隨即移開視線,“隨手罷了!”

“軍營那邊的飯菜很難吃嗎?”梅杏南不禁感到疑惑。

因為賀幽寒每次來,不是聽曲就是吃飯,他不無聊嗎?不覺得自己的銀子都白花了是冤大頭嗎?

“是啊,那裏的飯菜難吃得要死,若是隻去酒樓吃飯又太過單調了。”賀幽寒回答得很隨意。

梅杏南不由得回想起了兩人年少時在學堂的日子。

那個時候,賀幽寒就處處標新立異。

自己循規蹈矩慣了,自然是處處看他不順眼。

換做以前,自己肯定要因為他這樣夜夜笙歌、揮霍無度而教訓他一頓的。

可現在,她沒這個資格。

於是她主動提起筷子,往賀幽寒碗裏夾了一塊肉,“嚐嚐這道海魚,很鮮的!”

剛得了禮物,她難得殷勤,不是官妓對恩客的應酬,而是有點像朋友間的關心。

賀幽寒盯著自己的碗,嘴角微微抽動:

“你知道嗎?世上美食千千萬,我隻對一種東西忌口。”

梅杏南麵色開始尷尬,“不會是...海魚吧?”

她還真不知道。

“以前在梅府和書院的時候,咱們也同桌吃過很多回的。”

賀幽寒的語氣中透著隱隱的指責,好像還帶了點委屈。

可這也不能怪梅杏南啊,當時同桌的還有很多人,自己根本沒注意到他。

但實話肯定是不能說出口的!

“對哦,我才想起來,那時候你每次都能吸引很多女子目光的!”梅杏南話中陪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