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盯著棋盤,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他用力拍拍腦袋,低叫道:“奇怪,為什麼我明明很認真在看,怎麼還是輸了呢?”
他不甘心道:“再來一局。”
梅杏南好笑,自己現在看似出身江湖草莽,但腦子裏學過的東西可沒忘。
都已經四五天了,方寧天天纏著梅杏南下棋,卻每每輸得一敗塗地。
梅杏南起身伸了伸腰,勸道:“今天就到這吧。”
方寧一把拉住梅杏南衣袖,急道:“梅姐,最後再玩一局,就一局!”
無奈,梅杏南隻好再次坐下。
梅杏南盯著這張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圈的小臉,狀似無意道:“好吧,這次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件事情。”
方寧不假思索地應下,有了彩頭,他這次很認真,每一個棋子都下得小心謹慎,全神貫注。
每當他以為要贏了時,梅杏南就半路攔下,殺他個措手不及,還順手布下了一個陷阱,這個陷阱他又不得不跳。
短短幾個回合,便暈頭轉向,不知該防哪裏才好,最後,已是無力回天。
梅杏南把玩著手中的黑子,歎了一口氣,道:“你輸了。”
方寧一直緊繃著的臉垮了下來,認命道:“有什麼條件?說吧。”
“過幾天,我要先離開一陣,大概半個月左右,帶著你太危險,你就先住在這裏,勿忘歸是我朋友的地方,他叫淩風,如果我回來的遲了,他會來這找你,到時候,聽他安排就行。”
梅杏南一邊細細交代,一邊觀察方寧,當她說完後,方寧的臉色已經從茫然、震驚、擔憂,變成了遲疑、不安、驚恐,眼看淚水就要掉下來,他與梅杏南雖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眼下除了此人之外再無依仗。
梅杏南有點煩,用腳尖踢了踢他,淡淡道:“你爹就沒教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方寧愣了片刻,使勁在臉上抹了抹。
梅杏南這才滿意地摸摸他的頭,還不忘給個甜棗,安撫道:“男孩子要堅強,剛才已經說了要答應我的要求,願賭服輸啊,不能反悔,等我回來給你帶好玩的。”想了想,又板起臉來,道:“不要以為我不在,你就可以閑著了,我會找先生來教你讀書的,如果敢偷懶,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啊。”
方寧一聽見讀書二字,仿佛有兩隻耳朵拉聳下來,委委屈屈道:“那你走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還要早去早回啊!”
梅杏南對自己這一番恩威並施十分滿意,語氣輕快道:“行,你別愣著了,幫我把小二叫進來,向他打聽打聽哪家私塾先生比較好。”
方寧;“……不用這麼急吧?”
此後數天裏,方寧多次試圖更改在梅杏南離開期間時讀書這一環節,均未果。
...
梅杏南打算偷偷潛入巫鹹陣營,自然不能帶著方寧冒險,孤身一人前往。
與此同時的西街,有一家燈火通明的張記賭坊。
賭坊門前有六顆二尺見方的巨大“骰子”模型,青銅打造,隔著多遠就聽到了裏麵傳出吆五喝六的聲音,猜字的數、甩錢兒、押紅寶的應有盡有。
有一個大漢容光滿麵的從賭坊裏出來,隨手就賞了門口的小夥計一塊碎銀子,看來他今天手氣不錯。
在出門後,他哼著小曲向著街尾走去,看見了一個卦攤,卜卦之人將一個鬥笠戴上,正站起身準備離開。
“喂,算卦的,等會先!”大漢底氣很足,他的聲音整個巷子都聽得真切。
鬥笠將那算卦之人的麵容遮住了,看不清他的神態,但他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回到位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麵,對來到他麵前的大漢不慌不忙道:“卦資十兩,謝絕還價!”
大漢臉上剛才的笑容一僵,一拍桌麵,聲音都拔高一個調,“放屁!上哪算個卦要這麼多錢?”
那人無奈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好走不送!”
他正要再次起身,大漢又攔住了他,從自己懷裏掏出十兩銀子,重重拍在桌上,豪言道:“老子今天有錢,十兩就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