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突發的狀況,對於我的部隊雖然有所影響,卻是早已經過了那種,一聽後路受到威脅,就不戰自潰的初級階段了。
畢竟,經過一路的征戰和搜刮,糧草和人手還算充足,就算留在原地也可以支持較長的一段時間。
隻是當我決定回師的時候,那些隨軍的數千藩兵之中,不可避免的因為某種人為散步的謠言和風聞,出現了不同規模的逃亡和騷動,但隨後就被嚴厲的鎮壓下去。
那些逃亡的藩兵,也被馬隊給一個不漏的捉回來,然後剝光放在雪地裏,用馬拖拉到死。於是在恐怖和強權的威脅下,狂瀉的士氣和秩序,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大多數人的身上。
隻是臨陣的具體戰鬥力和意誌,就不太好了。所謂的雜流部隊就是這麼麻煩的。
德津郡,海陽城,
在城中發出的巨大喧鬧聲,就算是被幽禁起來的金哲,也能在昏暗的內室裏聽的一清二楚。
隨著喧囂和聲浪,一陣大過一陣,他的心情也在猛然的下沉,直墜往某種絕望的深淵之中。
本以為自己的遭遇,隻是金氏內部權力紛爭,為了當家的主導權而排除異己而已。但卻沒想到以老父為首的那些族人,居然所圖更大,竟然打算對駐留在城中的那些淮東軍下手,而直接在居城裏開戰了。
究竟是如何的利令智昏在驅使他們,又是怎樣的大好處蒙蔽了眼睛,才能讓剛剛蒙受了援手之恩,才從覆亡的厄運中擺脫出來的金氏,就迫不及待的翻臉成仇,對付起一貫通貿往來的潛在盟助啊。
雖然在家族之中對於金氏藩,變相受製於人的現狀,不乏異己之見或是有頗有微辭,和抵製外來的暗中非議,但金哲都以為這不過是某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泛泛而言,
卻沒想到一貫保守穩健的老父,居然也有這種明顯不切實際的想念和企圖,並且因此付諸了實踐,
他們難道不知道,現今的金氏藩固然是因為實力受損,而不得不需要倚仗外力,才能聊以自保。但相對於別郡那些破家滅門而言的諸侯分藩,卻也是前所未有的,籍以壯大和擴張影響的賜機遇,
淮東軍畢竟是外來者,想要有效掌握和影響新羅地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就必須依靠倚靠某個本土勢力作為代理和過渡。
因此,金氏隻要扮演好淮東軍的協力者,用有限的投入和盡心的幫助,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圖謀的這些東西,乃至成為全羅道的諸藩之首,而入主全州府。
但這一切都毀了,就因為某個莫名其妙不願受製於人的理由,和“自家事自決”之類頗為熱血的口號煽動。
而持續不斷的喧嘩和呼喝聲,也意味著久戰不下而陷入,某種僵持或是膠著的事實。無論是那一邊的上風,都代表著與淮鎮越發越深重的仇怨,以及那些金氏兒郎的無謂流血和犧牲。
至於地處沿海的金氏,在暴怒的淮鎮全力報複之下,還有什麼將來可言麼,光是全羅道內的那隻淮東軍,在後路斷絕的全力反撲之下,還有誰能夠阻擋他們。
別人或許還可以丟下領地人口,退逃到內陸去暫避其鋒,但是長期依仗海茂之利和魚鹽所獲的金氏藩,在失去了沿海的根基之後,難道要舉族去過那種寄人籬下,仰仗鼻息的附庸生涯嗎。
而且,沒有了足夠自保的能力,有時候就連附庸身份和基本的家名,都欲保全而不可得了。
畢竟,誰知道那些內陸的諸侯,在“滿萬不可敵”的威脅麵前,會不會乘機吧金氏一族,跑出去作為平息事態的賠禮。
誰又會放心,自己手下有一群背信棄義之徒,不會再次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