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完戰地風味十足的中元佳節,幽州城中還沉浸在某種後方送來的,各色豬牛羊肉、鴨鵝、月餅、糍粑、酥糖、桂花餅、芋糕等大批犒勞物資,以及諸多慰勞演出團體所帶來的慶祝餘韻當中。
我也在眾多參軍、參謀和虞侯的協助下,盤點和總結著這段時間的進退得失。
就在前段時間的八月初七,以得到補充和重整之後的滄州軍為先再攻信都城,進而以特製的攻城炮抵近轟破了尚未修複的東勝門之後,信都守軍自副留守張宗諤以下士氣大潰,而大片大片的相繼不戰而降。
然後八日,緊鑼密鼓的分兵再破南宮城,連下團城鎮、河堂鎮、北名鎮、新陽鎮等冀州諸要衝。
九日,沿洺水而下驅入洺州再破經城鎮、南明鎮,進而取巨鹿、平鄉、任縣、曲周諸城,而圍困洺州州府永年城。
十日,永年城破,乃分兵數路南下曲恩州大部,又下磁州而直抵黃河岸邊,於黎陽津港抄的大小河船數十艘;北入趙州、刑州,逼降平定軍所屬諸鎮。
十一日,困相州州城安陽大邑,安利軍約款請降不準乃自潰散而去;奪小吳場、臨平場、魚池場數處河津之要,自此通往河南滑州境內的通路打開了。
十二日,各線皆無戰事,唯各處地方殺寇數千至上萬。
十三日,軍前的子藥消耗第一次出現斷檔,而依舊在某種慣性下保持進攻之勢,連下高邑、平棘諸城。。
十四日,北路牛皋部在定州境內的無極縣,與來自祁州境內的山後打擊軍會師,自此南北數路戰線開始初步連成一片,而在占據的河北大部地區中,開始呈現相互呼應之勢。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據說張邦昌為首的河北行台文武大部,已經先行一步退往西北麵的鎮州和保州方向了。
而下一步看起來隻要繼續沿著黃河向南攻打,就可以打穿到衛州境內而與昔日的友軍,總掌北地副總管兼洛都留守王端臣所部,做上鄰居了。
因此,除了內定的燕山北路(山後九州)之外,隻要拿下蜷縮在河北西北數州之地苟延殘喘的張邦昌餘部,似乎又可以再在現有基礎上,分設一個河北東路和一個河北西路了。
但是目前各線攻勢已經暫停下來,轉入休整和補充當中,隻剩下大鵬鳥的滄州軍為首地方部隊,和張憲的別遣打擊軍,分別從南向和動向對張邦昌保持壓力和牽製。
另外,還有一隻由馬軍副都監劉厚率領的騎兵偏師,已經通過河北定州等地而進入延邊的塞上草原,防止張邦昌部借道河東而出走塞外的可能性。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動用的軍力和資源調撥,也隻有攻打平盧道所準備的一半到三分之二,甚至有相當部分就是從平盧道攻略中轉調過去的,其中甚至有一支人馬,乃是從平盧道的降軍和俘虜裏挑選而來,由降將王淵帶領衝鋒陷陣在前的改造部隊;
反而是輕取了十幾個州數十個縣一下子多出來的大片新占領區,都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進行梳理、整頓和經營。
當然了這種戰後的各種花銷巨大,主要是體現在新占領區所采取的新政和舉措的緣故。要是按照原本爭霸天下的傳統遊戲規則,打敗和殲滅了敵人的主力之後,許多地方就完全可以傳繳而定,而不用再花費太多力氣了;
隻要象征性的維持一點點駐軍,許諾繼續留用原有的官吏和讓地方的豪強、大戶階層來維持原來的秩序和局麵,而不是自己打亂舊有格局和現狀重建一套製度和社會次序的話;那完全就可以省下大部分功夫和投入,將資源完全投入到後續的軍事行動中去。
甚至還可以得到這些投降地方勢力的襄助和歡迎,而得到某種聲勢和資源上滾雪球一般的加成;至於這些錢糧財貨人役從何處來,乃至大多數普通百姓的想法和需求,那就根本不重要了;
反正他們已經苦苦忍受過了無數盤剝、搜刮的摧殘和煎熬,不在乎這多少增加的苦難深重了,反正新統治者能夠帶來秩序和安定這就足夠了。
史書從來隻記載這帝王將相和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地方頭麵人物的種種故事,而不會在意這些膾炙人口的典故和段子背後,普通百姓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或又是新朝勢力究竟包容和吸收了,多少舊時代的殘渣和雜質,多少以尊重傳統為名所沿襲下來,積弊深重的慣性和舊例。
但是這一切顯然是淮鎮所帶標的新生勢力,所要避免和摒棄再三的東西。雖然也許在未來時光的衝擊下,同樣的問題依舊還會滋生和積累,但是目前能夠在吸收新血和活力、自我清潔上,維持一時的活力和新血就是一時,保持一世就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