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格拉斯特與卡月琳德洛(1 / 3)

……而這風雨欲猛時所誕生之人,即為「罪」的化身。

正義者名卡月琳德洛,見「罪」即斬。

此「罪」且喚,格拉斯特。

——《弑集》

是夜。

電閃雷鳴的一刹那便撕開了昏暗的天。男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身後是雜亂的腳步聲與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混著雷雨聲敲在他的耳邊,聒噪至極。

又是一道閃電。窗子反射出男人那張消瘦的臉,幾乎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就是讓人覺得可怖。

就像是陰暗角落裏前來索命的鬼魂。

更加猛烈的雨點砸在玻璃上,那女人終於不再喊叫。此時卻是嬰兒的哭啼近在咫尺,在這種氛圍下竟露出一絲詭異。

不像是新生,更像是死後的再生。

侍從抱著什麼東西快步走上前,恭敬不已:“殿下。王妃不幸去世,但生了位王子,很健康……”

“埋了。”

男人冷漠地說道。

他的臉似乎更加消瘦了,也白得可怕。

侍從頭上冒著冷汗。他明白這個即將登基的王子心狠手辣,但沒想過他會想要活埋自己剛出世的孩子。

男人轉過頭來,眸子如同深淵一般幽暗。

——深淵在注視著我。

侍從當即軟了腿。懷中所抱著的孩子再次大聲哭啼,像是預知到了什麼似的。但與此同時,雨終於停了。

可是,男人仍然沒有改變他的決定。

“我讓你埋了他。聾了麼?”

空氣立刻升溫,侍從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火燒著一般的疼。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是!”便帶著孩子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厚重的殿門被緩緩合上,在這夜裏發出悠長的雜聲。

一年後的這天,雨又下起來了。風猛烈地撞在木門上,破舊的門不堪重負,一頭栽在了地上。

撐傘的女人回到屋前,氣得用權杖敲了敲地麵:“主神!你他媽搞什麼東西!連續下了九天的暴雨了!我的門要爛了!”

但她不過是低階的能力者,哪能控製自然?更別提與世界的主神對話。她這麼做,無非隻是出個氣罷了。

“小姐!小姐!”

有人快步跑來。他沒帶傘,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他推著女人一路走回了木屋,鎖好門,便掀開了鬥篷——

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正在他懷裏熟睡著。

女人驚愕地看著對方,低聲咒罵:“維爾納德!你他娘的上哪找來的小孩?你偷來的?”

維納爾德用不太標準的淮語說道:“沈,聽我說,聽我說。這、這是那位的孩子。”

沈玉書更加震驚,漂亮的眼睛瞪得圓潤:“誰的?!”

“……那位的。Nathanael(納撒內爾),Do you remember him?”

“廢話!我當然記得!”沈玉書把孩子抱過來,“納撒內爾為什麼不要他?他不是最喜歡男孩兒了麼?”

維納爾德看窗外的雨,沉默一陣,說:“王妃死了。雷、雨,很厲害。殿下不要他。我帶著他有一年了。”

接著,他又搖頭,講回了自己的母語:“I can’t take care of him anymore.I have to go.”

木屋內安靜下來。燭火被風吹滅了。

這大王子納撒內爾深受祭司一派的洗腦,對於【誕生在雷雨天的孩子乃不祥之兆】這種鬼話深信不疑。

那是不祥之兆。

格拉特斯生來罪惡,帶著令人憎恨的風暴襲擊主城。

……他若出現,緹娜嵐則不複往日繁華。

格拉特斯須被活埋,方為破解之法。

——《弑集》

所以,他要活埋他的第一個兒子。

沉默之中,沈玉書在黑暗裏摸著這孩子的臉。

質感很好,起碼肉多,證明過的還是挺好的。

能在這麼多眼線下還能把孩子護成這樣……

鍾聲回蕩,在寂靜的夜色中激起漣漪。

“好了,你回去吧。”沈玉書抱緊了孩子,歎氣,“明天帶點孩子的奶粉什麼的來。我又沒生孩子,上哪搞奶去。”

維納爾德彎著眼睛笑了笑,點頭答應著她。

被重新裝好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沈玉書用魔力再次點亮了燭火,暖光裏的她卻笑個不停。

“沈確。”

她輕刮這孩子的鼻尖,第一次覺得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