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山後,灰暗的砂石路上已經沒有行走的人了,但一輛開著黃色燈光的吉普車在道上行進,猶如破開灰暗的一條光路。

賀璋開著車,副駕駛坐著薛邶,兩人是晚飯後接到了京市打來的電話,所以現在正往蘭崗大隊去。

“秦教授被下放在蘭崗大隊這事你之前就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薛邶看著專心開車,微擰著眉頭的賀璋十分懷疑道。

“如果知道,我早去蘭崗大隊看師爺了。”賀璋沒好氣道,言辭帶著擔憂,“也不知道師爺怎麼樣?”

“被下放你說能怎麼樣。”薛邶聲音帶著微微的寒意,“黑縣戈委會主任可是邢家的女婿,咱們倆來這兒多少是為了牽製,結果呢,秦教授什麼時候偷摸被送到蘭崗大隊我們都不知道。”

賀璋用力敲了下方向盤,“現在邢家的當家人當年可也是秦教授的學生,怎麼能……”

“當下學生舉報老師的要多少,當兒子的都在‘大義滅親’呢。”薛邶冷哼道,他是真不喜歡現在的局勢,如果不是因為局勢所迫,他也不會離開軍隊。

“不過也別太擔心,華大不是接到了電話,如果秦教授有什麼事,那通電話也打不出去。”薛邶寬慰道,“現在建國叔要回去了,想來秦教授也是最近的事,如果不是那邊知道急了,能傳達說建國叔死了的這種消息。”

“希望如此。”

賀璋開著車沒有直接進蘭崗大隊的村口,而是把車停在了離村子有一些距離,相對隱蔽的位子,然後兩人趁著天黑走進了那個畚箕型的村口子。

都是行伍出身,敏銳力強,兩人避著人尋找,在經過溪流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動靜,互相對視一眼就往聲源摸索而去。

在靠近山腳下的小樹林裏,兩人停了動作,因為他們兩人看到一位女同誌被四個男同誌包圍了,不遠處還有另外一位男同誌看著,一看姿態就是這夥人的頭頭。

“是那位在派出所見過的岑知青。”賀璋一眼認出岑曦,故而轉頭去看薛邶,沒想到他格外冷靜。

“你不上去幫忙?”賀璋挑眉道。

“不需要我幫。”薛邶莫名說得有些自信,這讓賀璋又意外了一把。

“我發現你對那位岑知青跟對待一般女同誌不太一樣。”賀璋認真思索後得出自己的想法。

“對了,我之前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你們怎麼認識的?”

薛邶充耳不聞,讓他說出自己的糗事是萬萬不可能的。

“看來說不得。”賀璋笑了,人也往前走了幾步。

“你做什麼去?”

“走近些,萬一那位岑知青對付不了,我們也能及時出手。”賀璋說道。

“走這麼近被發現……”薛邶咽下了後麵的話,因為賀璋已經幾大步上前去了,他隻能跟上。

兩人一同目睹了岑曦單方麵的武力壓製,等看到人家拿出銀針戳指甲蓋的畫麵,渾身哆嗦了一下,仿佛他們也被紮了一般得疼痛。

“惹不得,惹不得啊。”薛邶低聲呢喃,仿佛是在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