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從箱子裏拿出了一串鑰匙,上麵有好幾把。她沒等路之北多久他就來了,隻不過看上去臉色不是很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心髒病的另有其人。
“楠楠,你還沒說你怎麼突然回國了。”路之北一邊開著車一邊如是說,他觀察著顧楠的神情,覺得顧楠好像哪裏怪怪的。
“想你了。”顧楠同樣觀察著他。
果然這話一出,路之北小心翼翼的姿態就消失不見了,他看上去很開心:“我們不是約好,等我去美國發展就在那裏結婚嗎?之前和你打電話你怎麼不說,你要是說想我我立馬去找你。你從美國過來多危險啊,你身體還沒休養好,萬一受不了路程,我怎麼辦啊?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睡好,生怕你出了院在美國沒錢花,沒地方住,沒東西吃……”
“好好開車。”顧楠皺眉,路之北似乎和印象裏的不一樣,他原來這麼話癆嗎?可是顧楠還有很多需要梳理的地方,她想安靜下來。
碎片式的記憶裏顧楠明明白白記得五年來她隻見過醫院的醫生,說是醫院其實就像給她單獨開了層療養院。顧楠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不是和路之北打電話,而是在第十九樓的窗戶往下望,或者數地上幾個人,她每天隻有打針、吃藥以及回答醫生每天都相同的問題。事實上她一點和路之北通話的記憶都沒有,但是路之北的話好像和她記憶有出入,可他的神情又不像造假。
路之北笑嘻嘻的,但是察覺到顧楠逐漸冷淡的表情,他這才好好開車。
五年沒見所以楠楠對我有點陌生是應該的,而且我也沒有每天和楠楠通話,都怪我沒好好完成公司的工作,小叔才不放心我去美國工作,是我的錯。路之北這樣給自己洗腦,楠楠是不會變的,楠楠也不會有錯。
顧楠選擇來了穆娟留給她的房子,看路之北的熟悉程度,她以前應該常來。
六歲是一個對什麼都半懂不懂的年紀,顧楠不知道穆娟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立的遺囑,在她十六歲時一個律師交給她一把鑰匙和一份財產繼承文件。顧楠不知道那六年穆娟正常的時間有多少,她為顧楠向路家提娃娃親的時候有幾分開玩笑,她是不是想到顧輝已經有了外遇,而她又一定要走,所以隻能拜托別人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女兒。
把這幾把鑰匙都試了一遍,門還是打不開。
顧楠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她沒避著路之北,一是想看路之北有什麼反應,二是在考慮要不要坦白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鑰匙不見了嗎?”路之北問,“楠楠你又和顧伯吵架了嗎?”
“為什麼這麼說?”顧楠收起鑰匙。
“你之前…為了我要去美國留學和顧伯吵架,和我去遊輪參加party晚上不回家和顧伯吵架,和我一起賽車然後不小心受傷住院和顧伯吵架……你每次和顧伯吵架都要來這裏住。”路之北看樣子本來想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數,見顧楠眉毛越皺越死就不敢再說了。
“太久沒來了,想過來看看而已。”顧楠深深看他一眼,路之北被這一眼看的突然覺得很後悔,但他不知道後悔什麼。
顧楠不打算告訴路之北關於她的事,反正想進屋子又不止鑰匙這一種辦法。隻不過她突然覺得路之北很笨。她在想,穆娟臨死之前是把她交給了這樣一個人沒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