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許也看到了瑜嬪撚在指尖的銀絲，她的手也不自覺地撫了撫鬢角，隨即放了下來，紅顏終究會老的，黑發也會變成白發纏繞的一天。
瑜嬪不急不徐的聲音又在這空蕩蕩的宮殿中響起:“有人告密說她假懷孕，買通侍衛與家人私通，在其府邸養著數個與她同孕期的孕婦，隻要那些孕婦十月臨盆之際，就從中將男嬰抱入宮中混淆龍種，皇上和太後得知後均派人秘密徹查此事，務必要查清此事。”
瑜嬪用絹子擦拭著芊芸嘴角邊留下的糕點殘渣，待梳好頭發後，她整個人也是精神了許多，雖然芊芸已經瘋了，但是她對瑜嬪有著零星的記憶，無論是梳頭還是現在她都沒有一絲反抗，一直咧著嘴衝著她笑。
“那後來呢？”知許聽得入神，數年前隨著瑜嬪的話重現在她眼前。
“後來?”瑜嬪再一次笑出來了聲，知許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聽出她隱在笑聲背後的淒涼，:“後來的事你不都看到了嗎？”不然芊芸為何會被關在冷宮，為何會變成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女人。
“事情真的如別人所看到的那樣嗎？”知許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癡傻的瘋女人與瑜嬪口中的精於手段，想到用假懷孕的芸嬪聯係在一起，知許聽得過於認真，以至於毛毛伸出粉色的舌頭，不停地舔她的臉頰也沒有發現。
“真相如何對於現在的芊芸重要嗎？她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瑜嬪直起身，想要轉身，卻發現顏汐緊緊地扯著她的衣裳，不讓她離開，瑜嬪想扳開她的手，哪知她就是不鬆手，她瞪著腿道:“我還要吃，還要吃，不給我吃琉璃糕我就不讓你走。”
瑜嬪來的次數多，知道怎麼應付已經神誌不清的芊芸了，:“芸嬪，皇上馬上就要過來了，你這麼貪吃小心皇上不喜歡你了。”
芊芸一聽皇上要來了，呆了一會，突然一下子手舞足蹈了起來拍手大叫道:“哦！皇上要來了，皇上來看芊芸了，來看我們的小皇子了，哈哈哈!我要當貴妃了。”就這樣跳了一會，她又變得瘋癲了起來，嘴裏不停地嘟囔著，要不是知許離得近，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芊芸要化個漂亮的芙蓉妝給皇上看看，皇上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哎呀，本宮的鏡子呢？眉筆呢？胭脂呢？”她趴在地上找了好一陣翻找，在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頓時笑開了眼，雖然她已經瘋癲了，即便在關在這冷宮這麼多年，她笑起來的神色還是那麼動人。
她所謂的鏡子隻不過是一塊破碎且肮髒的碎鏡片而已，她的眉筆和胭脂隻不過是樹枝和破布而已。
瑜嬪不想再看下去了:“我們出去吧！”
低著頭快速從知許身邊走過，似乎有些慌不擇路的樣子。
知許跟在她後麵出去了，在回身關門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芊芸依舊拿著那些東西笑得那麼開心。
她這樣一直活在夢中，也是一種幸福吧！
一下從裏麵陰暗沒有陽光的地方到了外麵，眼睛也是不適應，她伸手擋住眼前刺眼的陽光。
一直安靜的毛毛突然動了起來，一直動著掙紮著不再讓知許抱它，脖子上的鈴鐺隨著它的腦袋晃動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瑜嬪一接過，它便安靜了下來，兩隻前爪抱著腦袋又瞌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