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時分,禍害才伸著大舌頭,一派歡脫地從樹叢中鑽出來,一身本就焦黢黢的毛上沾滿了樹葉和泥土,顯得更加淩亂。
喜樂趕忙扯住它的後腿,阻止了某狼想要躍上馬車的動作,將它拉到一邊,用抹布從上至下、由尾巴尖到鼻子頭的都擦了一遍。
正擦著,她聞到些奇怪味道,湊近禍害的嘴巴處仔細問問,柳眉一豎,拉著它的耳朵便告狀:“姑娘,禍害定是在外邊偷吃了,一嘴的腥臭味!"
江幼背著手緩步過來,冷然威嚴的架勢駭得禍害即刻夾緊了尾巴,匍匐在地上,一個骨碌露出肚皮來討好。江幼卻不吃這套,抓著它脖頸上的皮毛拎到自己麵前,狠戾的目光死盯著它,雖然什麼都沒說,光是渾身散發出的森然寒氣便足夠威力震懾,她拽著兩股戰戰的禍害到馬車一角,言簡意賅的拋下兩個字:“麵壁。”
喜樂看著禍害孤單單的小背影,覺得有些可憐,忍不住開口求情:“姑娘,我看它也知道錯了能不能……”
“不能。”
江幼前世有帶過警犬的經驗,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便是,絕對不可以在外麵偷吃食物。
逮著什麼都吃,早晚要吃死不可。
且狼相較於狗,更具野性,威嚴必須尤需強硬,規矩從小就得立起來,務必讓它認清誰是老大,否則後患無窮。
禍害努力的直起身子,兩隻爪子提在胸前,睜著一雙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求饒似的望著江幼,不時發出些嗚咽聲,這副小模樣再配合著一身不怎麼白淨的毛,活脫脫一頭可憐巴巴的受氣包。
不知道的還以為它被如何虐待了。
喜樂雖然舍不得禍害受罰,卻也知道姑娘說一不二的性子,自是不能忤逆,隻得硬起心腸不再看它,隻專心的準備晚膳。
臨出城前,她去一品居買了包子,還打包些飯菜,如今稍熱一下便正得吃。
落日餘暉漸漸隱沒在西山後,光線漸漸昏暗下去,江幼輕轉動馬車前的一個按鈕,隨著幾聲機括響動之聲,原置於馬車前後的燈籠,緩緩移動到側麵,燈籠的淡淡光暈,將方寸之地照亮。
待兩人吃飽喝足,觀星賞月時,江幼瞥著禍害一直乖乖的保持著站立姿勢,認錯態度良好,即便是累得狠了也隻是吐舌頭大口喘氣,並未將爪子放下,便暫且放過它,卻還是免了它的晚飯:“你既愛在外邊吃,家裏的肋排鮮肉,就不用準備你的份了。”
禍害表示很難過,撲在喜樂姐姐懷裏嗚咽不止。
江幼和喜樂睡在車廂內,禍害嫌太熱便趴在外邊與兩匹馬同睡。
夜半時分,馬車外有些奇怪的聲音,江幼猛然睜開眼睛,利落起身打開車門。
正對上一雙泛著幽光的綠瞳,隻見禍害正一臉凶惡的盯著她,口中不斷發出些威脅的低吼。
在它腳下,似乎有隻野雞被咬斷了喉管,正在做最後的掙紮,全力撲騰幾下,就再沒了聲響,鮮血淌了滿車。
嘖。
不管怎麼說,弄髒馬車,就是你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