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血液和動物的血液聞起來是不一樣的。
動物的血味普遍很濃重難聞,比如牛和羊血味道發膻,豬血臭,雞血則有股子糞騷味,但人血因含有大量的氯化鈉,有很明顯的鹹腥鐵鏽味。
普通人可能無法分辨,但江幼作為首席特工,無論是出任務時,遊走在生死一線,浴血奮戰;還是作為全球頂尖的外科醫生站在手術台上,針刺麻醉,開刀縫合……幾乎日日都生活在這股子血腥氣中。
她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在這峽穀中的凜凜寒風中,夾雜著的那股子血腥氣味,是來自人類。
嗬。
不知是哪個倒黴鬼,竟在這峽穀荒野中流了這許多血,若是被些附近的野獸聞見,絕對難以逃生。
或者,也許她此刻聞見的,就是某些野獸口中的大餐,也說不定。
江幼突然呆愣在原地,隻覺得腦中“轟隆”一聲,旋即便是一陣嗡嗡作響。
這山崖下,除了自己和桑北延,還會有第三個人嗎?
她深吸一口氣,狠狠按住兀然猛跳的心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桑北延內功深厚,手段非常,更是常年生活在山野叢林中,曾是群狼之首,怎麼可能被區區野獸所傷?不可能的。
可是……
可是,他受傷了。
他因為護著她,被飛來的箭駑洞穿了臂膀,又帶著她從壁立千仞的險峻山崖墜下,這般窮崖絕穀,高山深澗,桑北延區區血肉之軀,如何安然無恙?
這般想著,江幼已經把手中M37手電調整到最大亮度,眯著眼睛仔細觀察搜索著,很快就發現一道痕跡深重的拖拽痕跡。
她心中猛地一跳,順著那道印痕追蹤而去。
刺骨寒風順著狹長的通道猛烈地侵襲著,江幼隻覺得整個麵頰都凍得發僵,鼻子更是冷得麻木,甚至穿了幾層保暖衣物的身體也被徹底凍透了,兩支腿機械地向前邁著。
走了約兩炷香的時間,被M37手電照亮的地方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江幼心思一凜,緊忙快走幾步,耳邊倏然響起些野獸威脅的低吼聲。
想來是風把她身上的血腥氣味送進洞口,引得那些嗜血凶獸蠢蠢欲動。
江幼放慢了步子,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盯著麵前充滿一切未知的山洞,緩緩調低了M37的亮度,右手稍微活動幾下,稍稍緩解冷凍後的僵硬感後,穩穩地端起一把裝了消音器的PP手槍。
如今地處山崖穀底,雖然不像雪山高原堆積大量積雪,易因聲波引起滑坡雪崩,但這裏既是地殼板塊的交界處,保不準手槍在這空曠的山體內是否會造成坍塌,她必須慎重。
這是一個完全能容下她正常通行的巨大山洞,當她邁步進入的瞬間,嗅覺被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重新激活——
人血。
江幼神色一凜,整顆心瞬間被高高地提了起來。
黑暗中,來自野獸威嚇的低吼還在繼續,其中還混合著些撕咬皮肉的咀嚼吞咽聲。
這些直白的、性命攸關的威脅,輕易就能激發起人類趨避厲害的本性。
若是常人,幾乎難忍寒毛直豎,毛骨悚然的恐懼感覺。
但江幼依舊保持著鎮定的狀態,前世受過的專業的訓練、無數極限運動的積累和多年野外作戰經曆,都讓她即便是處於極端環境,或是麵對凶猛野獸時,都能夠沉著冷靜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