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成年野獸見子嗣頃刻間慘死在江幼手下,頓時暴怒,淩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就向著那個身姿纖細的人類女子猛撲上來。
隻見江幼素手一抓,身前憑空出現一台M134型速射機槍。
她此時已拋卻理智,滿腔的殺意噴湧而出,甚至連眼睛都是通紅的。
盛怒下的女人,便是覺得把天捅個窟窿都不解恨,還哪裏會顧慮山洞坍塌這等微末之事?!
江幼幹脆利落地裝卸著號稱“火神炮”的重型機槍,熟練得好像在擺弄一件玩具般輕巧,輸彈入膛、閉鎖、擊發一氣嗬成,六根槍管同時對準騰空而起的野獸,黑洞洞的槍口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威力,火舌吞吐,彈無虛發,在6000發\/每分鍾的極高恐怖射速下,金屬鋼板都能被輕易打穿,更別說區區野獸的血肉之軀。
它們甚至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7.62mm的彈藥打成篩子,口中威脅暴怒的吼聲也變成求饒的嗚咽哀鳴。
頃刻間,洞中便彌漫著濃烈的火藥煙氣,將血腥味完全覆蓋殆盡。
當江幼終於鬆開M134的扳機握手,洞中一片死寂,隻偶爾聽見些石子掉落的劈啪響,和岩層深處隱約傳來的“喀嚓喀嚓”的錯位或是斷層聲。
一團漆黑,悄無人聲的洞府中,獵殺結束了。
江幼的理智終於回歸,覺得這一切是如此荒誕。
她脫力地滑落在地,一顆心好像被利刃尖刀狠戳猛刺一般,連輕微的呼吸都會引得劇痛,疼得江幼狠狠地捶打著心窩,發出無聲的嘶吼。
一滴淚。
悄然砸在地上。
緊接著,無數滴晶瑩的淚滴接連著滑落下來。
昔日,她曾為失去過親密並肩的戰友傷懷失落,也體驗過被最信賴夥伴出賣的悲切心酸……
但她從未這般心痛。
心碎腸斷,剖心泣血的痛意,逐漸蔓延,擴大,每根血管和神經都隨之悲慟,戰栗。
兩世為人,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愛上一個人。
她從前總以為,他於她也隻是如戰友、夥伴、同僚、搭檔一般的存在。
卻不想,在失去他的時候,才終於知道,原來——
早在初臨異鄉驚鴻一瞥的夜晚中,在景陽城街道被他懾馬以救時,在靈隱寺那陰森陸離懺罪大殿間,在瓊院小榻與行軍床遙遙相對,在牢獄間醒來倒在的某個皂角清香的懷抱裏,還有在與那雙金眸無數次對視中,在夜夜耳鬢廝磨的溫暖夢鄉裏,在平凡日子裏的言語交談……
他竟已駐紮在她的心裏,不可撼動。
心痛蔓延,江幼哭得泣不成聲。
她曾經踏過血海屍山,走過橫屍遍野,但此時竟連再多看一眼那副破爛屍體的勇氣也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能等一等她?
等她從山洞中醒來,等她發現自己的心意,等她回應海中那個深吻……
“桑北延,你為什麼不等一等我?你,你……”
淒然的聲音從她嘴裏溢出,細碎零星含混不清的話音,終於淹沒在一片嗚咽聲中。
“等你做什麼?”一道熟悉的男聲從身後倏然響起。
江幼瞬間噤聲,呆滯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難道是幻聽嗎?
“等著跟你一道在此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