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 福兮禍兮(1 / 3)

李智來來到許國良辦公室彙報說:“昨天下午,胡小明和王紅在姚江崢家院外發現了幾個緬甸煙頭,可惜不是新鮮的,但足以證明,姚江崢前次的確回了他家。”

許國良說:“這也說明姚江崢有可能還會回來,因此要繼續監控。”

“好!”李智來回道。“我有個想法,雖然姚江崢可以變臉,但不能改變他的體形和走路特征,可否安裝隱形監控?再說,叫胡小明等警察守株待兔,不是最好的辦法。還有,可否將姚江崢特征通報給邊境凱利縣,請他們協助一下?”

許國良說:“你這想法好!我請示一下武局。”

趙中土建隊院牆施工完畢,臨時工棚還沒有拆除,一陣陣秋風吹落榆樹的小黃葉,飄落在工棚上。一天上午,趙中、孫西和李南正在工棚裏一鋪床上玩鬥地主。趙中盤膝而坐,孫西坐著岔開八字腿,李南坐在床邊重疊的紅磚上,屁股下麵墊有一張廣告單,各自麵前擺放著零錢。孫西興奮地把最後兩張大小王使勁甩在牌中間大聲道:“炸,兩番!”

趙中和李南各自拿出4元紙幣扔到中間。孫西高興收錢,把牌收攏,準備洗牌。趙中盤腿鬆開:“不打了。”

“大哥:我正在手紅的時候,好掃興!反正沒新活兒幹,不打牌多無聊!”

趙東慢慢下床活動筋骨,看看工棚外麵,回頭說:“姚村附近有個沙灣,原來姚江嶸準備建一個采沙廠,一直占著茅坑不拉屎,現在姚江嶸進了雞圈,我們正好去開個沙廠,你們覺得如何?”

孫西對趙中問:“那需要好多錢?”

趙中思索道:“辦手續、基建和買設備,先期投入至少要80萬元。我估計院牆工程結賬後能賺到60多萬,不夠的我們幾兄弟平均出資,你們幹不?”

孫西搶先說:“我幹!”

“我也想幹,不過我一時拿不出多少。”李南麵露難色。“還有錢東和周北,也要征求一下。”

趙中回道:“說到錢東和周北,他們今天去縣城了,到時我問問他們。”

李南摸著腦袋說:“周北估計要幹,因為他一直想出人頭地,好在他老婆麵前掙點麵子,隻要封他當個副廠長,負責沙廠保衛,他一定會高興得在地上打滾。錢東估計不會幹,他給我說過,他要去考單位。”

孫西譏笑道:“單位有啥好的?即使是機關單位,也不一定是好事,沉船事件,一下就進去四個當官的。據我一個當官親戚說,機關單位,官大一級壓死人,垂直領導打個噴嚏,就會把手下嚇得半死。要想當官,若沒有靠山,非塞銀子不可。當了官又想撈回來,又會進雞圈。”

“不要說得太誇張了!我們隻說我們的事,關於沙廠,我們五兄弟全憑自願,不必勉強。”趙中說。

這天一早,錢東去縣城參加一個公司麵試,周北閑得無聊,也跟著來玩。

走到德康清源大酒店前麵,錢東舉目一望,看見五樓橫著“大旺投資公司”霓虹燈標牌,還有“dawang”拚音字母,心說:“每當夜晚來臨,這標牌將是多麼的醒目!假如今天麵試成功,我爭取在這家公司穩定下來。”

“這公司看起來很洋,二哥去麵試,我在樓下等你。”周北望著公司招牌說。“若你麵試成功,就是白領了,中午請我好好吃一頓哈!”

錢東頂了一下黑邊框眼鏡說:“沒問題。不過你要耐心等,不要亂走,不要惹事!”

周北點頭道:“你放心,我的牛角早就被你們拍沒了,連我老婆都說我變得像一個慫包了。”

五樓麵試廳門外走廊上,坐著二男一女年輕人,穿著得體,神情凝重,相互打量。錢東也是西裝革履,穿著李南的名牌白襯衣,雖然略顯寬大,但看起來挺洋氣的。

當前麵幾個麵試者紛紛走了後,聽見裏麵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錢東!”

錢東的心“咚咚”直跳。他拍拍胸脯,深呼吸幾下,心說:書呆子:穩住!我已經三十了,怎麼這麼沒有出息!

錢東穩步走進去,看見兩個麵試官坐在長條桌後邊,一個是戴著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瘦高個兒;一個大概是三十二歲的美女,體形飽滿,麵容和善。這兩人都穿著藏青色公司製服,恍若警察。

“錢東:請坐!”女考官說,語調平和,語氣親切。

錢東一愣,桌前並無座位,隻見三米外的牆邊有把木椅,木椅邊有一把倒著的掃帚。錢東多次參加過公考培訓,雖然屢次落第,但這點小把戲他還是明白的。於是,他前去把掃帚立好,卻對木椅視若無物,回來端端地站著說:“可否允許我站著應試?”

“為什麼?”男考官問,上身前傾,眼睛鼓起似乎要頂開鏡片。

錢東右手微微指著自己臀部說:“工地上受了點傷,還沒好完,我怕我的坐姿像趙本山演小品,讓你們見笑。”

女考官忍不住撲哧一笑,趕快低頭把嘴輕輕捂住。

男考官問:“看你簡曆,你是重點大學金融專業學士,長得文文氣氣的,能吃工地那苦?”

錢東說:“萬般無奈,我是農村長大的,沒有那麼嬌貴,我身體偏瘦就因家裏太窮,從小缺乏營養。”

“理解。”男考官說。“請把雙手伸出來瞧瞧!”

“好的。”錢東上前一步,攤開雙手,左手伸給男考官,右手伸給女考官。

他們看到錢東雙手老繭,有的裂縫,有的還在浸血。女考官瞧得很仔細,想起了她苦難的童年,左手經常被茅草劃破,幾乎從來沒有好完過,尤其是冬天的手上冰口,經常浸血,痛得紮心,還要經常摸冷水。於是她強忍著眼淚,很想拿著他的手輕輕吹幾下,但她忍住了,像是關心小弟弟的口氣問道:“很疼嗎?”

錢東搖搖頭。

“難怪的。”男考官說。“其他麵試者都是白白淨淨的,你卻像日曬雨淋的民工。”

兩位麵試官接下來問了些金融專業知識,錢東對答如流。最後,女考官對男考官低聲道“白總:我覺得他不錯。”

白總對錢東說:“明天上午九點,你到我公司融投處報到。這位就是你直接領導。”

女考官遞給錢東一張名片說:“我們以後是同事,希望你好好幹!”

錢東雙手接過名片,仔細看:郭小玲,融投處處長。錢東趕快點頭道:“是,請郭處長多多關照!”

錢東帶著喜悅的心情走出酒店,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尋找周北,終於看到周北像一隻黑熊,蹲在一棵榕樹下抽煙看手機。他頭上、肩上還有幾片小黃葉,錢東估計他又在看《貓和老鼠》,心說:“這娃就是個‘逗比’!”

錢東悄悄過去。突然拍下他肩頭,還“嘿”地一聲嚇唬他。

周北突然一驚,扭頭望著錢東春風般的笑臉,馬上站起來,把身上樹葉拍掉,高興道:“嘿嘿,看樣子該請客了!”

“那我們到哪裏去呢?”錢東問。

周北撓著腦袋,突然說:“春風飯店。今天你春風得意,去那裏正合適。春風飯店每道菜都很香,每個服務員都很美,尤其那個桃花姑娘,據說天下難找。”

“周北:我看你麵帶豬像,心裏明亮!那裏檔次太高了,不劃算。”

“二哥現在是白領了啊!”周北不依不饒,拉起錢東紅色領帶。“不進春風飯店,就對不起你這領帶了!”

“好吧!”錢東說。“現在才十點多,我們溜達一陣才去。”

“嘿嘿,要得!”周北說。“最好多溜達一陣,等我肚子溜達空了,才好多裝點。”

錢東拍著他頭說:“你是豬還是潲桶,就知道想多裝點!”

周北摸著腦袋,氣鼓鼓地說:“我總算明白了,我為啥越來越傻,就是你們把我腦袋拍壞了!”

這天上午,特警兼駕駛員開著公務用車,載著徐世紀和吳大明來到金礦附近下車,三人爬到金礦山頂俯瞰,隻見許多山包被開采得如同癩頭,且山體滑坡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