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施度紀給賽世寶打電話說了一陣,最後說:“賽總:生活物資,我負責實報實銷,額外我給你們每月兩萬元辛苦費。你看如何?”
“施總:沒問題!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再說你的命牽涉到我兩兄弟的命,哪裏在乎錢多錢少呢?我派陳原飆按你說的時間來送你。”賽世寶電話裏的聲音。
打完電話,施度紀洋洋得意吟起了元代張雨的詩句:“甓社明珠奔入月,脫殼政似風蟬潔。漁網出之不敢視,滌盡含沙光不滅。”
一會兒,施度紀用手機照著自己蒼老容顏,歎道:“遺憾啊!玉米落地在秋時,強生奮發終不遇。蜀中若寫出師表,天水活捉司馬懿。”
當晚深夜,施度紀和童政在隱秘套房的窗口處。施度紀穿著灰白色僧衣,看似不倫不類的出家人。施度紀把窗簾拉開,把壁櫃中間一個抽屜拉出來,遞給童政讓他放在地上。施度紀由童政幫著,從窗洞倒穿梭進去,拉住童政的雙手,慢慢滑下比較幹涸的排水溝,然後墊腳接到童政遞來的黑色背包。然後,施度紀背上背包,開著手電筒,順著水溝走到玄河邊。他撥打了一個電話,一邊等待一邊觀看玄河兩邊堤壩上景觀彩燈,心想,景色再好,卻無福享受了,還是遵循秋收冬藏的天道吧!過了一陣,一艘機動小貨船“嘟嘟”從下遊開來,一個黑影推出一塊木板,把施度紀接上船。
“施總到哪裏?”一個戴著茶色眼鏡的青年壯漢坐到駕駛位問道。
“陳科長:往上遊開,在小河村回水灣下。”施度紀坐在他旁邊說。
“好的,施總!我非常崇拜您,您以後叫我小陳好些。”
施度紀和賽世寶曾在電話裏商量過,叫獨眼飆送他,並且負責以後供應生活物資。但出於安全,施度紀試探地問:“小陳:賽總是怎麼對你交代的?”
獨眼飆摸出一支香煙遞給施度紀,施度紀擺手道:“已經戒了。”
獨眼飆自己叼著香煙點燃,緩緩吹口煙說:“就是專程送你,順便帶回老板需要的東西。”
施度紀感覺有些不妙,發覺沒有說出保障供給的任務。這項任務是施度紀特意要求賽世寶非做到不可,其實是個穩君計,主要目的是預防賽世寶把他口滅了。施度紀曾給賽世寶說,叫他以後定期派人送些生活物資到廟裏來,願意每月支付兩萬元額外酬金,以滿足賽世寶臨時的貪圖。現在聽獨眼飆的意思,隻是專程送他,似乎賽世寶不在乎那點保障供給的酬金,莫非要殺人滅口?想到此,施度紀頓感大難臨頭,想跳河又不會遊水,想拚命又沒奈何。於是他雙眼一閉,哀歎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這一生,發奮讀書不得其時,現在富有不得善終。遺憾,真遺憾啊!人算不如天算,早知今日,不如當初,當個陰陽先生,守著一家老小,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獨眼飆把煙頭扔到河裏,側頭看著施度紀,感到莫名其妙,於是問:“賽總今夜出行,說這些話似乎不太吉利。你是神算子,難道你算到今晚要被逮住?”
施度紀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抱著最後希望再次試探地問:“今晚你送走我,以後就不管我了嗎?”
獨眼飆回道:“怎麼會不管你了呢?賽總說以後我還要經常送些東西來,還要給你家裏悄悄扔些東西。”
施度紀一聽,就像快淹死的時候被人救了,他鬆一口大氣,然後冷靜道:“今晚並沒有危險,我隻是哀歎自己:年輕欲望很高,但缺錢;現在有錢了,卻看慣了紅塵。”
獨眼飆搖頭道:“我要是你,隻要有錢,即使出家了,也要當個花和尚!”
施度紀搖頭歎息道:“唉,天道難違呀!”
“施總:那個山神廟我去過,巴掌寬的地方,能藏人嗎?”
“小陳:這你放心,山人自有遁術!”施度紀洋洋自得地說。
機動小船離開景觀燈區域,開著船燈向上遊而去,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河灣裏。
一天早上,陳立煌被一個奇怪的夢驚醒,坐在床頭回憶夢境。他夢見施度紀來到他家裏,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他說:“這裏有五百萬元,密碼是你的秘密手機號。”陳立煌好像馬上到自動取款機插入銀行卡,輸入密碼後,上麵顯示餘額:“¥:5元。”
陳立煌冷靜下來,看著辦公桌上的台曆,在2017年6月的一頁中的“26日”用紅筆圈住,自言自語道:“已經過了三天了,施度紀還不回電話,肯定發生了意外。”
陳立煌立即用座機撥打賽世寶電話,剛撥通,又立即關掉,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從辦公桌右邊抽屜裏拿出老年手機再次撥通說:“賽總:施度紀最近啥情況?”
“不知道呢!難道他沒有給您打電話?”對方手機聲音。
陳立煌陰沉地說:“馬上要搜查九天大酒店了,他還不著急嗎?”
“陳局:是不是他自己跑了喲?”
“到處都是監控,他隻跑得了一個馬腦殼!”
“那就不曉得了呢!陳局您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管他就是了。”
陳立煌掛了電話,不僅大失所望,還左右為難。若真要把施度紀搜出來了,也是一個大麻煩;若不去搜,卻被這瘦老頭耍了也感到很憋屈,再說也不好向警局諸位解釋。陳立煌思前想後一陣,終於撥通武帶山的電話,說:“我同意申請搜查九天大酒店,你代我在申請書上簽字就可以了。搜查令拿到後,你安排人去搜。注意:不要帶警犬,以免把酒店的旅客嚇到了,再說酒店裏多半是女職工。”
“是!陳局。”
上午十點,李智來和胡小明垂頭喪氣地來到武帶山辦公室。武帶山馬著臉問:“看樣子沒搜到。”
李智來搖搖頭,顯得無可奈何的樣子。
胡小明抱怨道:“要是有警犬,至少能搜到一個屁。”
武帶山恨著胡小明,但什麼話也沒說。
陳立煌此時在他的辦公室正在秘密交代任務,接受任務的是緝毒隊的唐高和尹玲玲,他們都穿著警察製服。唐高現在升為緝毒隊的隊長,尹玲玲升為緝毒隊一組的組長,他們主要因去年在寰宇歌城抓獲了左小嬌、何圓圓以及賽世貴立了功。左小嬌和何圓圓被送到仙雲市戒毒所,而賽世貴被關了幾天,因陳立煌說證據不足就被放了,導致後來強奸案發生。為了安撫唐高,趁原來的隊長調走之際,陳立煌就提拔唐高當了隊長。
唐高不知陳立煌真實用意,還以為他獲得提升真的是因立了功,工作更加積極,對陳立煌非常感激和敬佩,唯命是從,無以為報。因此,他今天一進來,就興致勃勃地問陳立煌:“陳局:有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