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 暴風驟雨(1 / 3)

當天傍晚,德康縣黑雲密布,天氣悶熱,不時刮起旋風,將清源大酒店前的樹葉卷起,旋轉飛向高空,不見蹤影。

徐世紀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腳蹬一雙黑色皮鞋,用手遮擋著風,向清源大酒店走去,走到一樓大廳,正看見羅毓芬從電梯間走出來。羅毓芬今天穿著粉色連衣裙,外麵穿著一個黑色布褂,布褂左邊別著石楠花胸針。她過肩挎著銅鏈子小包,腳蹬一雙乳白色高跟軟皮鞋,皮鞋上前端有一隻黑色蝴蝶裝飾。整個看上去,她今天更加美麗動人,杏花般的臉蛋更加俊俏,一看就知道她今天是經過特意打扮的。她今天還用白色的發夾,別在左邊齊肩的黑發,顯得更加成熟了些,令人聯想到民國時期的留洋美人。

徐世紀迎上說:“估計今晚要下暴雨,現在正在吹旋風,我們在大廳坐一會兒,我叫張天明開車把我們送到回頭客餐廳門邊。”

羅毓芬假意恨了徐世紀一眼:“哼,又叫張天明來!我看到張天明那張鐵板似的臉就感到緊張,啥好心情都沒了。再說回頭客餐廳出門不到一百米,你拉著我一口氣就跑過去了,哪裏還用得著坐車呢?”

徐世紀隔著玻璃觀望外麵,五一廣場旗杆上紅旗漫卷,黑雲壓頂,右側回頭客餐廳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看似電壓不穩的景象。大風仍在吹著,許多人在風裏奔跑,把許多女人的裙子高高卷起,像是跳芭蕾舞一樣。

徐世紀回頭道:“關鍵是在吹大風呀!”

“大叔:大風有啥可怕的?難道會把我們吹到天上去?”

“好吧,那我們走!”徐世紀說著就帶頭走。

“等等!”走到酒店門邊外,羅毓芬伸手叫道。

徐世紀回頭道:“怎麼了?”

羅毓芬擋著風說:“你不拉住我,我萬一被吹走了呢!”

徐世紀愣了一下,伸手把她拉住,向前跑去。

羅毓芬雙手握住徐世紀一隻手,緊緊貼在徐世紀高大身軀避風。旋風把她白色發夾吹落在地,徐世紀趕快把發夾撿起來,繼續拉著她跑。

一會兒就到了回頭客一樓大廳門裏邊,羅毓芬一邊整理自己衣服和頭發,一邊拉著徐世紀的手說:“這才像大叔嘛!我以為你不管我了呢!”

這時,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女服務員迎來說:“二位樓上請,一樓滿員了!”

徐世紀望望一樓大廳,坐滿了陌生食客,許多看似外來遊客,有的頭上戴著遮陽帽,身邊放著旅行包。

徐世紀領著羅毓芬走上二樓大廳,來到臨窗座位。此時窗外下著飄飄雨點子,吹打在玻窗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羅毓芬把平板電腦放在條桌上,走到洗手間,從小包裏摸出梳子,對著鏡子梳理頭發,把白色發夾重新別好,洗完手回到座位。她看見徐世紀抽著煙,隔著玻璃窗看外麵風雨交加的景象,顯得有些焦慮。

羅毓芬知道徐世紀的心思,說:“天氣預報說,德康今天有雷陣雨,主要地區在東南一帶,你不必擔憂!”

徐世紀回頭道:“但願不要發生洪澇災害!”

“點菜沒有?”羅毓芬岔開話題。

徐世紀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吃啥,我在等你來一起點。你餓了嗎?”

羅毓芬微笑道:“為了吃這頓飯,我今天故意餓著肚子,就是想多吃點,心疼不?”

徐世紀微笑不語,拿起桌上的二維碼掃描。

此時,窗外暴風驟雨,雨水流在玻璃窗上,外麵燈光朦朧。大廳此時正在播放蘇格蘭羅伯特·彭斯的《友誼地久天長》,那平緩悠長的薩克斯旋律,令人聯想到如此意境:一對久別的朋友,在風雨交加的夜晚,緩緩走進咖啡間裏,從問候、回想、舉杯歡笑到依依不舍地告別。

二樓餐廳,現在食客雲集,多是中青年人,穿著比較時髦。他們一邊用餐,一邊交流,顯得比較文雅,沒有劃拳喝酒的情況。

此時,吳大明和張天明來到二樓,坐在徐世紀和羅毓芬不遠處一張條桌邊。他們戴著西式的黑色禮帽,身穿黑色便衣,像兩個特務一樣,把帽簷壓得很低,不到麵前是難以辨認的。他倆一邊漫不經心說話,一邊暗中觀察周邊動靜。

徐世紀掃碼後把手機遞給羅毓芬:“你想要什麼,盡管點!”

羅毓芬一邊瀏覽一邊說:“喲,好多我喜歡的!不過我還是心疼大叔,點幾個就可以了。”

“姑娘:不客氣,這點招待我還是辦得起的。”

“大叔:好!我就點,點:黑椒牛排,一份,七分熟;山黃皮燜鴨,一份;一碗白米飯,外加一杯紅黑雙莓。”羅毓芬點好後把手機還給徐世紀。“大叔需要啥你自己點哈!”

徐世紀滑動著手機屏幕,慢慢說:“我點:黑椒牛排,一份,全熟;香辣排骨,一份;大螃蟹四個,麵包兩個,外加苦蕎一杯。”

“大叔:這裏有一壺苦蕎茶,免費的!你不如再來一杯紅黑雙莓,我們好碰杯。”

“好的!”

相鄰一桌,坐著一對戀人。女子對男子說:“沒想到徐書記今天帶著一個美女來,難道那是他女兒?”

男子隨意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你看那女子快三十了,不太像,應該是女朋友吧!”

女子說:“徐書記是個很獨特的人,他敢高空跳傘,敢領唱《德康樂趣歌》,敢公開帶女朋友,似乎他啥都敢,感覺他挺浪漫的,這樣的男人特別討女孩喜歡。”

男子輕輕蹲下筷子說:“喂:當著我誇獎別的男人,難道你要移情別戀了?”

女子端起飲料,對男子笑道:“我來敬你一杯獨特的酒。”

“什麼獨特酒?”男子伸長腦袋。

女子也伸長腦袋與他碰到一起笑道:“就是加醋的酸酒,傻瓜!”

這時,兩位女服務員送來飲食,擺好後禮貌離開。徐世紀和羅毓芬慢慢用餐,談著話。

羅毓芬說:“大叔:你也在美國學習過兩年,喜歡西餐嗎?”

“不反感,但還是比較喜歡中國的味道。”徐世紀含著軟管吸了一口雙莓飲料說。“比如這雙莓飲料,不像中國茶那樣耐人尋味。西方人生活簡潔明快,就像這杯雙莓飲料,象征著酸酸甜甜的愛情,可以幹脆直接,一飲而盡。中國人是含蓄委婉的,中國一杯茶,苦中有樂,餘味無窮;中國人喝茶不在茶中,說愛不在愛中,這種境界,是西方人難以理解的。”

羅毓芬內心是多麼明亮,她完全明白徐世紀的弦外之音,就是在策略地諍言,對愛情表達要含蓄委婉,也似乎在規勸她,要把轟轟烈烈的愛情,吹到古希臘柏拉圖愛情的境界。因此,羅毓芬為此感到有些失望,她低頭含著飲料軟管,默默無語。

看著情緒低落的羅毓芬,徐世紀說:“我們上來的時候,正在播放《友誼地久天長》,你對朋友是怎麼理解的?”

“從字麵理解就是月月相會,而不是日日相會,意味深長,我也說不清道不明。”羅毓芬回道。

徐世紀被逗笑了:“有意思,不愧是搞策劃的,說啥都有新鮮感。”

羅毓芬舉起雙莓飲料說:“來,大叔:我們碰一下!”

羅毓芬吸一口說:“酸酸甜甜的,就像愛情的味道。大叔:我還有更新鮮的理解呢!”

徐世紀欣賞地看著羅毓芬:“鬼丫頭點子多,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