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過後,胡小明跟著陳立煌回到了德康,隻看見陳立煌進過兄弟大廈,沒有見到他和賽相仁在大廈外見麵。
據兄弟大廈內線報告,陳立煌在兄弟大廈與賽相仁見了麵,但沒有聽到任何有價值的內容,隻是一些寒暄和拉家常,這讓李智來百思不解。
不過,李智來還是猜測到,陳立煌專程到省城會見賽相仁,談話內容看似正常,其實疑點很多。他認為陳立煌很有可能向賽相仁傳遞了什麼,目的還是要對賽世寶下手。因此,李智來與武帶山商議,決定請兄弟大廈內線,爭取獲取他們傳遞的信息。同時決定,加強對賽世寶的秘密保護。
4月4日那天下午,陳立煌在兄弟大廈與賽相仁見麵寒暄的時候,一位女秘書泡好茶後,離開了辦公室,並把門帶上。
這位女秘書名叫王夢瑤,是王紅的內線,是王紅的遠房堂妹。她身段優美,學的是大眾傳媒,不久前被招聘進來,賽世江非常看好她。有天夜裏,王夢瑤把竊聽器安放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石英鍾裏。
賽相仁正要急著問陳立煌,不料陳立煌趕快將食指豎在嘴中。陳立煌把賽相仁拉到茶幾邊坐下的同時,順手遞給賽相仁一個U盤。賽相仁心領神會,接住U盤揣進衣兜。於是二人並排坐在沙發上,一邊飲茶,一邊談話。
為了使這次見麵顯得合情合理,陳立煌對賽相仁說:“賽董:你的公子賽世江已經接班了,你真是教子有方啊!我這次專程來拜訪你,就是討教經驗的,請不吝賜教!”
“經驗談不上。”賽相仁謙虛道,說話聲音似乎利索多了,並遞給陳立煌一支香煙,彼此點燃。“嗯嗯,不過,教育孩子應該從小開始,就像培養一棵樹,要在小的時候支撐著。如果這棵樹長大了,突然發現它變成駝背樹,這時才來糾正,已經晚了。”
陳立煌麵露難色,苦笑道:“唉,我那犬子陳華望,現在要糾正過來,的確晚了點!不過,他才二十多歲呀!他在國內讀初中的時候,表現很不錯的,就是出國過早,離開了父母監管,不幸落入黃賭毒圈套。”
賽相仁一直不明白,陳立煌和吳媛都受過高等教育,且受黨多年培養,怎麼就教不出一個好兒子。想當年,他倆的人品都很不錯,充滿了正能量,按說他們的兒子應該是好樣的。沒有想到,他兒子出國墜入深淵,以至於讓陳立煌鋌而走險。
“老夥計:既然你要討教,我就不謙虛了。以我教子經驗,第一個要心狠,第二個要有長遠的愛。我這個經驗還是聽評書獲得的,評書說的是一個太後的故事。”
“賽董:那是‘觸龍說趙太後’的故事,不過含義不是很懂,請賽董繼續說!”
“嗯嗯,老夥計:那故事我說不來,但我聽了獲得一個啟發:一旦發現孩子走上歧途,就要把那歧途狠心搞斷,讓他想走下去都不可能,然後,因勢利導地把孩子牽引到正確道路上來。嗯嗯,比如我犬子賽世江,在國內讀初中的時候,就沉迷於遊戲。為了不讓他沉迷下去,我是狠心采用三斷措施:斷掉零用錢,斷掉遊戲設備,斷掉暗中援助。嗯嗯,這三斷,我是非常絕情的,他當時恨得我咬牙,有次聲稱要把我殺了。後來,賽世江考上了大學,我勸他與同學合夥買了一個遊戲版本運作,我還支出一些投資經費,目的不是要他們賺錢,而是要他們知道遊戲背後的鬼名堂。結果,他們虧得一塌糊塗,也知道了其中內幕,從此再也不對遊戲感興趣了。這樣過後,他大學畢業,我才放心讓他出國留學的。”
“賽董這套教子方法,讓我茅塞頓開啊!”陳立煌真誠讚歎道。“唉,可惜啊,可惜!”
賽相仁抿口茶微笑道:“你也不要太悲觀,我認為還是有辦法挽救的。”
“賽董:願聞其詳!”
“老夥計:你要心狠,把陳華望送去強製戒毒,首先斷掉他毒癮,然後斷掉一切經濟援助,讓他完全自食其力。嗯嗯,最後在他從事的行業的關鍵之處幫扶一把,讓他渡過難關。”
“可他現在毒癮已經達到巔峰階段,難以戒掉啊!”陳立煌悲觀道。
賽相仁搖搖頭說:“嗯嗯,據我了解,國外好的戒毒所有的是辦法,隻是費用很貴罷了。你千萬不要灰心喪氣,說句要不得的話,現在而今眼目下,隻有死馬當活馬醫。”
陳立煌起身向賽相仁拱手道:“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賽董!”
賽相仁拱手謙虛道:“嗯嗯,言重了!不過我還有一個教子方法:就是要實事求是給他們講國際國內的情況,不要用假大空的東西誤導了他們人生。嗯嗯,例如:華人在海外長期居住,我看不是啥好事。有個說書的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好多國家騷亂,幾乎都是華人遭殃。遠的不說,就是我們南邊的緬甸,好多犯罪團夥都是專門針對我們中國人的。所以,我才勸我兒子盡量回國發展,迫不得已才出國發展。”
“受益匪淺!”陳立煌拱手道。
為了避嫌,陳立煌起身告辭。賽相仁也不多加挽留,隻把他送到一樓大廳門邊。
陳立煌走後,賽相仁回到辦公室,把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首先看見一段文字:“賽董:我目前處境極為不妙,被盯上了。為了徹底扭轉被動局麵,特擬定了一套精妙謀殺計劃,請你積極配合,千萬不要懷婦人之仁,遺留禍患!具體計劃如下……”
賽相仁迫不及待地把計劃看完,滿臉驚惶,用顫抖的手抽出一支煙點燃,起身來回踱步好一陣,突然捏著拳頭,心說:“看來隻好如此了!賽世寶,不是我不容你,是老天爺不容你啊!我發誓:你走後,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絕不虧待他們半點!”
於是,賽相仁把筆記本電腦和U盤收起來,裝入手提包裏,用座機打電話說:“小曾:今晚八點用車!”
八點二十分,曾強把賽相仁送到省城文化公園門外停住。曾強把賽相仁接下車,看見賽相仁穿著黑色呢子大衣,戴著黑色鴨舌帽,拿著黑色手機,一邊撥打電話,一邊進入彩燈閃耀的公園。
在公園湖岸的長椅上,賽相仁獨自坐著抽煙,一會兒望望沒有星月的天空,一會兒看看東遊西逛的人群,一會兒望望雲湖上吹拉彈唱的遊船。
過了好一陣,一個穿著黃色皮夾克,戴著黃色鴨舌帽的中年男子走來,步伐有點蹣跚。他戴著一個黑口罩,額中有條明顯的豎紋,眼如獵豹。他坐在賽相仁身邊,對賽相仁輕聲問:“賽董:啥業務?”
賽相仁對他附耳低言一陣道:“江湖飄:盡管有難度,但我知道你在這方麵是個專家。”
江湖飄故作為難:“這的確很難,不過要把這個業務做下來,起碼得這個數。”
賽相仁看著江湖飄伸出一根食指,搖頭道:“不,還是這個數。”
江湖飄看著賽相仁伸出一巴掌,不滿意道:“這個數字還不夠給打工的!”
於是二人像劃拳一樣比劃著手勢:
賽相仁回個六的手勢。
江湖飄回個九的手勢。
賽相仁再回個七的手勢。
江湖飄回個八的手勢說:“少了800萬元,你另請高明!”
賽相仁拍了一下江湖飄的肩頭,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道:“好,就這樣定了,這是定金100萬,找到打工的才告訴你取款密碼。”
“賽董:具體目標、地點和時間都沒有告訴我呢!”
“江湖飄:你最近的保密電話要晝夜暢通,具體目標、地點和時間到時候逐漸告訴你,這個行道你是懂的。”
“不不不,你得說說目標難度情況,萬一是高層人物,我能辦到嗎?”江湖飄擔心道。
賽相仁譏笑道:“嘿嘿,看你還是個響當當的江湖飄,怎麼提到高層人物就要尿褲子了!我是個凡人,目標沒有那麼高。你放心,我隻是一隻螃蟹,隻能吃幾個小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