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
紅牆青瓦的宅院裏,顧景衡正跟雲澈在涼亭中執棋對弈。
兩人瞧著勢均力敵,難分高下。
雲澈單手托腮,手執黑玉棋子,沉思片刻,落下一子,微微得意道:“看來你快輸了。”
“那可未必。”
顧景衡唇角微揚,掃了棋局一眼,白子落下,整個局勢風雲變幻,“是你輸了!”
隻一子,便攪了整個棋局。
雲澈擺擺手,“哎呀,不下了不下了,跟你下棋,我就沒贏過幾次。”
候在邊上的北戰見兩人結束棋局,便將棋盤撤下,上了兩杯才泡的龍井。
“對了,前兩天你托我查的事有消息了。”
雲澈說起那事,表情都嚴肅了些。
顧景衡拿著青瓷杯盞正要喝茶,聽他這話,手指微微一頓,“如何?”
“你猜得沒錯,那姑娘的血可以抑製你體內的毒性。”
顧景衡眉梢微動,將茶水送至唇邊,輕抿了一口,淡然道:“她體內有毒?”
語氣不似詢問,倒像肯定。
雲澈曾說他體內的毒目前無解,雖然一直在幫他研製解藥,但一直都是以毒壓製,這樣一想,那楚靈月自然是中了毒。
雲澈抿了抿唇,“其實……更準確的說,她體內是有寒蠱。”
“寒蠱?”
顧景衡微訝,那可是蠱族才有的東西,而傳言蠱族早已在一百多年前就消失於世間了。
“我讓人查了,那楚姑娘五歲時曾在大冬天落過水,被人發現的時候人都凍僵了,聽說原本是救不活了的,卻經一白發老者診治後,當天便又活蹦亂跳了,想來就是那個時候被下的寒蠱。”
雲澈一臉認真,頓了頓,又朝顧景衡問道:“你去找那楚姑娘的時候,可有發現她的身體有恙?譬如虛弱無力、手腳冰涼?”
“沒有。”
顧景衡脫口而出。
那女人一腳可以把一個大男人踢飛,如此強悍,又怎麼可能虛弱。
聞言,雲澈有些不解,“按理說,寒蠱吸食了她的寒氣後最多半年便會反噬,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差,而那楚姑娘居然活到現在,身體還沒什麼異樣。”
沉思片刻,雲澈突然眼前一亮,“除非那老者在用寒蠱治好楚姑娘之後就用藥壓製住了它。”
之前他還奇怪呢,寒蠱雖可救人但更會折磨人,那老者為何會用這種辦法,現在算是明白過來。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過,有一味藥可使寒蠱長眠在人體內,使人免受折磨,蠱族之前便有人利用寒蠱救人。”
“那你這毒應該也可以用寒蠱治好。”雲澈說著,轉念一想,又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那壓製寒蠱的藥可比寒蠱還難尋。”
也不知當初是誰那麼狠毒,給尚不足十歲的顧景衡下這種陰狠的毒,這毒雖不輕易致死,但會令人喪失理智,產生嗜血的衝動,且發作頻繁,真的很折磨人。
在外人看來,中了這毒的人無疑就成了瘋子。
之前這毒本可以壓製,極少複發,可他前段時間不知怎的比之前更加嚴重了,若真的利用寒蠱,也隻是換個折磨的方式罷了。
顧景衡靜靜聽著,默了一瞬,開口道:“她的血比你給我的那些藥管用,是否可以用來製解藥?”
“壓製可以,解毒……應該是不行。”
聽到雲澈這答案,顧景衡隻微微垂眸,倒沒什麼失落的樣子,他也就是隨口一問,本就沒抱多大希望。
雲澈瞧著他這般不在意的模樣,心裏倒是有些不好受。
“這樣吧,待會兒我寫封書信,問問我師父,他老人家對那寒蠱了解得比較全麵,指不定能利用它製出解藥來。”
“好!”
顧景衡微微揚起嘴角。
雲澈的師父是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但醫術極高,喜歡雲遊四海。
顧景衡隻在十三歲那年見過他一次,那些壓製毒性的藥基本都是那老頭教雲澈研製出來的,顧景衡也算受過他不少恩惠。
“對了,你不是快要回京城了嗎?這次回去應該要和孟小姐成親了吧?”
說起這個,雲澈眼裏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但他隱藏得極好,似乎隻是無意提起。
顧景衡長睫微斂,“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