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作是那麼地自然，那麼地及時，楚靈月站在他身後，看他避開，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姑娘就撞到了她身上。
然後又是一陣哭聲。
楚靈月感覺自己耳朵嗡嗡的，低頭看了下自己衣服上那點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液體，忍不住在心底將顧景衡給罵了一句，無奈地去扶摔在地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任由她扶起，卻還是哭得不能自已。
楚靈月頗為頭疼，眸子轉了轉，忽然蹲下身子，從身上掏出一小包蜜餞，撚起一顆。
“看，這是什麼？晶瑩透亮的，真好看啊，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呢。”
小姑娘被她的話吸引，目光看過來，哭聲小了些。
楚靈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手中的蜜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然後丟進嘴裏，咬了兩下。
“嗯……好好吃啊，甜甜的，跟蜜糖一樣。”
小姑娘的目光已經完全在她嘴上了，嘴唇也跟著蠕動兩下，哭聲不自覺更小了些。
她在……哄小孩？
顧景衡看著她一副沉醉於蜜餞味道中的樣子，有那麼點不解。
小孩子哭而已，叫人帶走就是了，有必要這麼哄嗎？她還真是……熱心腸。
不過，難得見她這副模樣，倒是新奇。
那婢女原本是要去將小姑娘帶走的，可看楚靈月輕飄飄的兩句話，小姑娘情緒就平靜了些，便站在一邊沒動。
榮王殿下和小男孩也在一邊看著，就見楚靈月又將蜜餞遞到了小姑娘麵前，溫聲道：“想吃嗎？”
小姑娘抽噎了兩下，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回蜜餞上，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楚靈月微微一笑，掏出一塊手帕遞過去，“想吃就把眼淚擦幹淨，不要再哭了，女孩子哭可是會變醜的。”
這麼一說，小女孩果然乖乖地接過帕子擦幹了眼淚。
“吃吧，你要去哪兒，待會兒哥哥帶你去。”楚靈月道。
小女孩拿起一顆蜜餞咬了一小口，低聲道：“我想回家。”
“回家？”楚靈月皺了下眉，“你有家？有爹娘？”
小姑娘看向她，抿抿唇，又垂下眸子，捏了捏手裏的蜜餞，“我爹不讓我跟別人說。”
她的聲音很小，可他們都聽見了。
這意思是有家人了？
難怪，她還覺得奇怪，要是外頭的乞丐肯定是有上頓沒下頓經常餓肚子的，在這裏頭至少溫飽不是問題，這小姑娘怎麼會老是想跑出去呢。
“是你爹把你帶過來的？”
“嗯。”小姑娘點點頭。
看來是有人想鑽空子讓這孤兒院幫他養孩子呢，那這就是一個大問題。
楚靈月抬眸朝榮王看去，隻見他也皺著眉，若有所思。
“這，這小姑娘原來有家人啊。”那婢女驚訝道，隨即趕忙朝著榮王賠罪，“王爺恕罪，是奴婢疏忽。”
“罷了，你先下去吧。”榮王擺擺手。
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要不是餘越哄得那小姑娘開了口，他還隻當是小孩普通哭鬧。
“王爺，您看……”
看著婢女退下，楚靈月猜榮王應該是要管這件事的，便起身征詢他的意見。
不想他卻反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餘越覺得應該將這小姑娘送回去，若是留下，日後必然有人效仿，想讓這留孤院幫他們養孩子，到時人多起來不好管理不說，就怕小孩子要跑，家人還要來鬧。”
那這其中的麻煩可就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了。
聽她這麼一說，榮王微微點頭。
“有道理，本王這便派人送她回去。”
隨即喚了身旁的侍衛過去。
“不要。”
小姑娘立馬拉住楚靈月的衣服，有些害怕的樣子。
看來，剛剛的蜜餞已經讓她對她產生了些好感，至少現在是有點依賴的意思了。
楚靈月彎下腰，握住她的手臂，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溫和些。
“不怕，你不是想回家嗎？那個大哥哥人很好，他會送你到家的。”
他人好？侍衛看著楚靈月，眼角微動，她還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不過是職責而已，壓根談不上好，不過，看那小姑娘的樣子，好像小孩子都挺吃這一套的，也就微微抿了下唇，沒有那麼嚴肅了些。
“不要。”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又搖搖頭。
楚靈月見她將自己的衣服拽得更緊，無奈了，小孩子怎麼那麼麻煩？
“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我保證你爹不敢罵你，以後也不會把你丟這裏來。”心裏歎息一聲，楚靈月再次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