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華大地的東北角,有一片肥沃的黑土地,劉康就生於長於這片黑土地上。
當太陽剛剛在地平線上露出半邊臉時,劉康睡眼惺忪的從土炕上爬了起來,因為位於中華大地的最東方,現在的時間其實剛剛五點多一點,但劉康一天的生活已經開始了。
當生活隻有掙紮的時候,很難體會到其中的樂趣與希望。劉康在3歲的時候,在附近煤礦工作的父親就在一次礦難中遇難了。其實父親的死很蹊蹺,因為父親在礦井瓦斯爆炸並且發生井下明火的時候並不當班,但後來礦上的領導為了保護公有財產,組織礦工下井滅火。在一人發了一條濕毛巾後,一個礦工隊伍在下井後就再也沒有出來,很不幸的是——劉康的父親正在這個“英雄的隊伍”中間。
劉康現在14歲了,他今年上初二,在學習了物理與化學的課程後,他就知道在空間狹小的礦井中煤炭明火燃燒是很難撲滅的,在西北有的地下礦脈燃燒了上百年也沒有撲滅,而一個堅信人定勝天的“英雄隊伍”,在沒有防火衣及氧氣設備的情況下,在濃煙滾滾、溫度炙熱,並且隨時有塌方危險的礦井中也許還沒有走出一百米就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也許礦上的領導真的是一顆火熱的紅心,為了公有財產不惜生命,但最終礦井也隻能用混凝土封閉,而劉康的父親也隻能長眠於礦井之中。
爺爺與奶奶是因為父親的死打擊過大還是常年體弱多病,劉康已經沒有印象了,總之在他上學的時候,就隻有母親與他相依為命了。
父親的撫恤金在爺爺與奶奶的病床與棺材上已經消耗一空,盡管還有每月的生活補助,但對於上學與生活來說,其他的經濟來源是必不可少的。母親的身體很差,負責家務已經勉為其難,農耕的體力勞動就必然落在劉康還弱小的肩頭。
劉康在生火做飯,喂豬、喂雞後,時間已經接近7點,他把書包一背,就騎上自行車去上學。自行車是這個家庭唯一的大件資產,盡管車已經鏽跡斑斑,除了車鈴不響,渾身都在響,但作為一個跟隨他已經4年的“老夥計”,劉康對它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
到了學校後,劉康把車停到車棚,進了教室。教室內一片喧鬧,同學們都在唧唧喳喳的聊著天。劉康默然的將書包放在課桌上,坐了下來。無論是在學校、年級,還是班級,劉康都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個人,平凡到假如哪一天他消失在這個世界裏,除了他的母親,幾乎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影響。
今天似乎有一個比較熱門的,集中的話題在被談論著,他沒有認真的去傾聽,一本課本從書包中抽出,他打算開始一個平凡的校園的一天。
“你知道嗎?初三(二)班的王達死了。”一個梳著馬尾辨的臉湊了過來,一張小臉上的表情透著惋惜、驚異。
“哦——”劉康心裏一震,但麵無表情的答了一聲。
王達他是認識的,跟自己的情況差不多,家裏的情況不是太好,父母都有病,家裏離學校很遠,但是因為家裏沒有錢,同時也為了照顧父母方便,沒有選擇住校,天天騎自行車一個多小時上學。去年冬天的時候,他的自行車丟了,回家被父母罵了一頓,但沒有辦法,家裏咬咬牙又給他買了個新的,也不知道是老天不長眼,還是他的新自行車更加吸引小偷的注意,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他的自行車再次被小偷偷走了,當天王達就失蹤了,他的父母為了找他,不遠千裏回山東老家找了一遍,來回借了幾千塊錢,但還是沒有找到。現在已經是3月了,王達失蹤已經有了4個月的時間,大家已經慢慢將這件事情淡忘了,今天突然傳出王達的死訊。
馬尾辨側頭看看劉康麵無表情的臉,不甘心的小聲嘀咕著,補充道:“聽說是林業隊的人在5隊旁邊的樹林裏發現的,已經凍僵了。”
事情已經不難猜到了,王達因為一周的時間連續丟失了兩輛自行車,家裏已經沒有能力再給他買新的自行車了。可能是害怕父母的責罵,可能是擔心父母不讓他上學,也可能是不忍心看到父母的傷心,這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同時也是無法考證的了。總之王達一個人走進了森林,在冬季走進森林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為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溫,加上無法辨別方向,即便是常年與森林打交道的林業隊也不敢在冬季進入森林的深處,相信在深可及膝的積雪中王達迅速的消耗了體力與熱量,在24小時內就可能失去知覺,並保持最開始的姿態被凍成一個真正的“冰人”。
“聽說最先發現他的一個林業隊的女隊員被嚇的瘋瘋顛顛的。”
馬尾辨不顧劉康的反映,自顧自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