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審訊(1 / 2)

劉康所在的房間裏關了十幾號人,因為沒有長期關押的人(長期關押的、辦完拘留手續的都送到郊區的監獄或者拘留所了),沒有什麼所謂的“獄霸”,隻有三個一起進來的“兄弟”,仗著人多,但也隻是搶個好位子,或者讓身體瘦弱、明顯沒什麼反抗力的人給捶捶腿、按按腰,劉康被他們趕到馬桶旁邊的地方,劉康也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下午,劉康被人提審,兩個穿警服的人坐在對麵,後麵還站了一個警察。

“姓名,性別,年齡?家庭住址?”

“劉向東,男,十九歲。家住H省J縣XX鄉XX村。”這是他在工地使用的個人資料。

“你知道為什麼把你抓來嗎?”

“不知道。”

“態度放老實點。”在工地門口給他看證件的中年人拍了一下桌子,“知不知道為什麼把你抓來?”

“不知道,你們不是請我來了解情況嗎?”劉康一臉無辜,昨天就已經打定主意一定不能鬆口,靜觀其變。

幾個警察笑了起來。

“你還當真了?”一個年輕一點的警察笑著說。

“警察還騙人?這年頭沒有人可以信了。‘誠信社會’任重到遠呀。”

幾個警察愣了一下,沒想到劉康吐出這麼一句,尤其最後這句感歎,聽著至少也是市委書記的口吻。幾人對視了一下,感覺到今天的審訊沒有當初設想的那麼簡單,原本以為嚇唬幾下就讓嫌犯全撂了,哥幾個交差後還可以去外麵喝酒呐。

兩個審訊官交流了一下,重新問:“家裏還有什麼人?”

“沒有人了,都死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劉康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兩個警察,裝出奇怪的樣子,“你們不說‘對不起’嗎?”

“我們為什麼要向你道歉?”幾個警察一臉的莫名其妙。

“問起別人去世的親人,一般都要道歉的,這是基本的禮儀。你們在警校的時候不教這個的嗎?你們不是沒上過警校吧?”

對麵兩個警察都不好意思了,禮儀不禮儀的倒沒所謂,但兩個卻真是沒學曆的——中年人是部隊轉業後分配過來的,隻是初中畢業;年輕的警察是走“後門”進來的。劉康的這句話正揭到了痛處。

年輕的警察騰的站了起來,“看樣子你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老實的。”中年人一把攔住衝動的小夥子,心中不由想:“年輕人就是衝動,現在抓的多嚴呀,在下麵的分局、派出所還能一推了事,在市局弄個刑訊逼供,萬一被捅出來還不被扒層皮?不過這家夥還真難對付,看樣子不出牌不行了。”

等小夥子重新坐下來,中年人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劉康,你還不老實交待嗎?”

“想嚇死人嗎?”劉康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映,警察設想的驚恐、不安的場景沒有出現,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閃避。

等了幾秒鍾,見劉康和剛才沒有什麼區別,但出奇的沒有什麼驚人的話講出來,中年人又喝到,“老實交待?”

“是問我嗎?我叫劉向東,不叫劉康。”早就想到是由這件事來的,劉康仍按照預定的策略不鬆口,同時捕捉到年輕警察眼中的一絲猶豫的神情。

中年警察也是有苦說不出,劉康在家鄉殺人的案子已經查清楚了,如果劉康不交待可就沒什麼大的作用了。那個縣警察局還真是嘴硬,明明案子結錯了卻死也不認,硬說劉康已經被他們擊斃了。堂堂省會城市的市局雖然比一個小小的貧困縣的公安局高上那麼個一兩個級別,但管轄權不同也用不上什麼力氣。想通過省廳加點壓力,誰知道那個小破縣的局長是省公安廳廳長的遠房親戚,市局局長是和張副廳長一個派係的,張副廳長和正廳長不和是公安係統誰都知道的事情,案子查清楚了卻沒有辦法真是撓頭。

中年人看了劉康一眼,心中怨恨不已。要不是這小子把市經貿局張副局長的兒子——也就是張副廳長的侄子的胳膊給廢了,鬼才管他是不是別的縣的殺人犯。這小子也真夠狠的,張家就這麼一個男丁,雖說張家的公子上不了台麵,打架、耍流氓的小事情沒斷過,但好歹也是骨肉相連,這下讓對麵這個劉康把他的胳膊弄了個“骨肉分離”,再加上在醫院出了個小問題,估計胳膊是保不住了。張家在H市政府層麵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家族”:且不說張家老爺子是從副總理的位子上退下來的,現在還在中央掛了顧問的頭銜,家裏有一個省委組織部長,一個常務副市長,一個副廳長,下麵各個部門的親戚更是一大堆,雖然當一把手的不多,但難得的是這個網絡基本沒有死角。這個麵子張家實在是丟不起,要不是張副廳長打了招呼要把這個劉康定個死罪,一早就把他抓起來判上個十年八年了。領導的嗅覺就是靈敏,從彙總的情況中分析了一下就說這個“劉向東”不是普通民工,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才隱姓埋名的來打工。一查還真的查出了這個“劉向東”真名叫劉康,在家鄉殺了兩個人,滿以為就算在他家鄉不能把案子翻出來,這邊讓他交待了一樣可以釘死他,誰成想還真讓領導說對了,這個劉康還真不是個普通人,幾句話把審訊的警察噎得不行。這還真是少見,平時死不交代的也不是沒有,審訊過程中有守有攻的就沒看到過了,看樣子隻能用點“旁門左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