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藝術節依然在歡快的氣氛中進行著。如果不是看到由於暴亂在學校裏逃逸的學生們,我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能在台上表現得那麼的鎮定自若。
“下一個節目是高二年級組全體老師獻給大家的——《黃河大合唱》的第七樂章,請大家對這群辛勤的園丁報以最熱烈的掌聲吧。”心潔和黑波一齊說道。
激昂,雄渾,壯闊的樂曲緩緩從操場上的小喇叭裏傳出。
高聳的平頭,墨鏡,褲頭。又是他……肌肉男帶著人們對健美和藝術的無限追求和渴望來了。
首先是煙霧繚繞一番,薛斌從地下升上的舞台躍下來,夾雜著大家對他極度誇張的豐滿體型的議論聲。
無與倫比的肌肉再次展示在世人的眼前。流線形的肌身,飽滿的經絡,充沛的肉質,炫目的光暈,完美男性的形體美在日光的撫摸下,每分每寸無不體現出他誘人性感無窮無盡的魅力。
小姑娘們發自喉嚨裏毀天滅地的跌宕起伏的嘶喊,躍躍欲試想衝上去依靠,近乎變調的嬌嫩的喘氣聲響徹整個大地,校門口雲集無數輛救護車——為不斷暈過去的她們專門調來的。男同胞們,或高舉手中的標語,或脫去上衣當作大旗搖擺呐喊助威,或互相握手高呼理解萬歲,或相擁而泣感動涕零……
天空中沒有半片雲彩。
美學,美學,盡是頭腦衝昏的讚美流淌。
肌肉,肌肉,皆是力量崇拜的湛藍海洋。
他在節奏中找尋自我,在搖擺中找尋自我,在起伏抽動的肉體中找尋自我,在人們發自內心得崇拜聲中找尋最真實最原始的自我……
我敢說,他,已經不是一個體育老師,一個班主任,不是一個健美家,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家!不過我還是過分關注近在咫尺的薛斌那過分誇張的動作和扭動的腰肢,以及搖搖欲墜的紅色三角褲頭而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讓我一個詞也哼不出來。
高二年級的全體老師,一字排開擠在薛斌後麵,開始運起各自的內力,唱出了各種聲音混合版的《黃河大合唱》。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河西山岡萬丈高。河東河北高梁熟了……”
唱著唱著,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咋的不對勁呢?首先是人手,好像年級裏的幾個危險人物不在裏麵啊……其次,從剛才起我就一直冒冷汗,難道是不祥的預感?
果然,像是應驗了我的預感似的。台下的人群裏爆出驚叫聲。我循聲望去,隻見張這丫頭——因為總讓人擔心所以叫她丫頭——提著兩把手槍對著人群,大叫道:“搶劫,搶劫,一個都不要動。”
……
她後麵還跟了一個人,拿著跟電源接線板,也示意人群不要騷動,乖乖按照他們說的坐,那不是四班的詩人海峰嗎?
糟糕,老毛病犯了。
此時,音樂停了,歌聲停了,薛斌也悶悶不樂的停下單手撐地的倒立動作,站直了,叉著腰怒斥肖:“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們這裏這麼多兄弟在這裏,還怕你不成啊?”然後薛斌眼神試探身後老師們的動靜……沒有動靜,周圍的人除了幾個擺手的,都在後退,估計都是準備逃之夭夭,遠離戰場,遠離禍端的老實人吧……薛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癱的垂下虎臂,眼睛躲在墨鏡後,改口道:“肖姐姐,隨便你吧,隻要不傷害人家……不,是大家,錢要多少有多少,絕不少一個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