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偶爾背著人也去過軍妓營廝混,算是見過點市麵了。但看見眼前這幾個所謂“衣著怪異”的女子,還是尷尬得不知道把眼睛往哪裏擱。也難怪了,在那個女性把自己嚴嚴實實裹淂像個粽子的年代,突然看見安妮的吊帶裙,祁霽的短袖T恤,不禁覺得眼前白花花一片,血氣直衝腦門兒。晏錦和衛凜按說算好點兒的,都是牛仔褲加襯衫的中性打扮,但是在郭圖眼裏也就成了雌雄莫測的妖異人物。
“哪裏來的妖人,穿的實在不成體統,比那些羌夷蠻人尚且不如。”郭圖別過臉去啐道。
“衛凜,那戴帽子的像是個管事兒的……”在晏錦聽來,郭圖剛才的話自然也是一陣“—*……%¥#”,不過她還是從郭圖兩邊侍衛恭敬的神情看出了點線索。
“祁霽,把安妮推出去跟他溝通一下!”衛凜低聲說。
於是祁霽運起經濟管理學院第一怪力女的蠻勁一把把安妮推了出去,看得衛凜眼睛都大了:我說推出去你還就真推啊?看來在緊張的環境下,這怪力女的大腦又開始缺轉兒了。
可憐的安妮衝著郭圖飛過去,郭圖見勢頭不對陰險地往後撤了半步,於是安妮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他身後剛剛走進營帳的年輕謀士懷裏。
這家夥也真是單薄呀,怎麼那麼瘦嘛!安妮隻覺得骨頭撞得生疼,抬起頭來想瞪那人一眼,但隻一眼整個人立刻傻掉了。
“程、程同學!?”
麵前這個人雖然穿著寬袍廣袖的古時衣裝,頭上戴著發冠,但是那張英俊消瘦的臉明明就是醫學院第一帥哥兒程覽嘛!
一句話說得衛凜晏錦祁霽三個人齊刷刷向那人看過去。
“真的是程覽哎!他怎麼也在這裏?”
“還穿得這麼古代?”
晏錦和祁霽交頭接耳的當兒,衛凜已經衝出去把還在發傻呆的安妮抻了回來,然後對“程同學”狠狠地怒目相向——“這個垃圾男,換上古裝也是一副找抽相兒!”
“奉孝你還好吧?”郭圖看衝撞到了年輕謀士,連忙上前查看,同時跟身邊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衛凜她們立刻被當成危險分子控製了起來。
“郭兄放心,不礙事的。”剛剛被安妮撞得弓著腰的年輕謀士擺擺手,銳利的眼神越過郭圖看向四個丫頭,一瞬間的訝異後,隨即恢複了從容。
“豈有此理!我看她們沒準意欲行刺主公!既然主公將她們交給我等發落,不如趁尚未作為,全部斬首好了。”郭圖是典型的怕事鬼,眼見這幾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放肆無禮,生怕留著她們給自己惹麻煩。
“郭兄這樣處斷自然是好,但萬一她們隻是一般的流民,隨便斬殺隻怕有辱主公威名。況且今我軍在冀州立足未穩,又有幽州的公孫軍虎視眈眈,若因今日之事以致民心淪喪便對主公的霸業不利了。”
年輕謀士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卻說的郭圖躊躇不決起來。他太了解郭圖這個潁川老鄉了,這人向來以“安全第一”為座右銘的。
“那依奉孝之見呢?”
郭圖正遲疑間,營帳外忽然有小兵來報:“郭大人,田豐大人有請。”
“既然田大人有請,就請郭兄先行一步。至於處斷之事,暫且由嘉代郭兄查問明白再做決定吧。”
“也好,那就有勞奉孝了。”郭圖說完轉身出了營帳。
四個丫頭完全不知道剛才那段天書般的對話讓她們經曆了一次生死危機,但是卻意識到那位古裝的“程同學”有些問題。
“不對啊安妮,你的‘程同學’怎麼也會說他們的話啊,我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晏錦小聲兒對安妮說。
“我、我也不知道啊……”安妮一麵回答,一麵盯住年輕謀士看。如果說他和程覽不是一個人,那麼他們也長得太像了一點吧?一樣的高高瘦瘦的身形,一樣的略顯消瘦蒼白的臉,還有一樣的凜然的眼神,隻要一眼,就能把人看得洞穿了一樣的犀利。
“帶她們換好衣服然後送到我的營帳,我要親自審問。至於這些百姓,查問明白,願意追隨袁紹大人的,放回冀州務農。不願的也每人發給三日口糧放了吧。”
年輕謀士三兩句發落完,也不聽跪了一地的百姓千恩萬謝,起身欲走。
“等一下……”安妮想上前叫住他,剛邁出半步,卻被侍衛鐵戟一橫擋住了去路。
冰涼的帶著不知道是鐵鏽的腥氣還是血腥味的鐵戟幾乎貼到了安妮臉上,連衛凜她們都嚇了一跳。但安妮這種無腦小白兔兒性格的家夥,居然頑固地和持戟的驃悍侍衛對峙著,似乎想以灼灼的眼神拽住那“疑似程同學”的衣襟。
居然湊效了!!
“程同學”揮手屏退侍衛,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了安妮一眼,然後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不是什麼‘程同學’,我的名字是‘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