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楚望著停電了的扶梯,回頭看看背上的女孩,有種走投無路的淒涼感。他不得不扛著這頭足足有一百多斤的肉走上二三十級台階,他想想腿都軟了。眼是懶漢,腳是好漢,薑楚一咬牙一跺腳,低下頭老老實實一級一級的往上挪,就當背上是白曉荷了,說不定哪天她抽風讓自己背著呢,至少這也算積累經驗了,可是白曉荷肯定沒這麼沉。
不知不覺間已經上去三分之一了,背上的女孩好像有反應了,她終於清醒了,死豬肉可以活過來跑了。
“喂,你醒了沒?醒了就下來吧,養雞真比養豬輕鬆多了。”薑楚自嘲道,“還有一半的路程了,你好歹也下來走會兒,我腰都快斷了。”女孩的手忽然摟住了薑楚的脖子,薑楚渾身一顫,他感覺到女孩使勁在往上蹭。“誒,你別動行不行,我可禁不住你這種折騰,再動我可站不住了,掉下去你就真成死豬肉了。”女孩顯然意識並不清醒,薑楚感覺到有一股令人發嘔的泔水味從後脖頸往鼻子裏躥,薑楚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非這家夥要火山爆發了不成?不行,得趕緊把她放下來,自己不能就這麼被汙穢不堪的火山灰活埋了啊。
薑楚正準備卸下背上的肉,隻感覺一股股熱乎乎的東西直灑到自己的頭發和脖頸上,散發著濃重的泔水味的粘稠狀液體順著後脖子流到臉上,薑楚狠狠的咬了咬牙,他此時很想破口大罵,但卻說不出話來了,他怕一張口那堆泔水湧到自己的嘴裏,那他再也不用吃飯了。
先把這坨肉處理了再說,回頭洗個澡,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吧。薑楚想到這裏加快了步伐,蹭蹭幾下終於竄到了地上。夜幕降臨,他決定打個車找最近的旅館趕緊收拾一下。他掏出紙巾將女孩身上的穢物擦拭幹淨,脫下白曉荷給他新買的粉色襯衫,上麵已經布滿了粘稠的令人犯嘔的液體,他用襯衫把女孩嘴邊的穢物擦幹淨,他就這樣光著膀子等在路邊打車。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終於打到了一輛出租,他把女孩塞進車。
“師傅,到最近的旅館吧,辛苦您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開放,在路上都敢野戰啊。”司機踩上油門上了路。
薑楚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說一句多餘的話了。十分鍾後,車停在了一間旅館門口,薑楚付過錢,將女孩拉出車外。“這附近就這家還不太正規,甭謝了您誒。”
自從遇上她,薑楚就沒被當過好人。他把女孩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披在自己身上,以免引起誤會。旅館果然不正規,隻登記了身份證號就給他們開了間房,是頂樓的。
“一樓的沒有嘛?”薑楚累的說話都有氣無力了。
“就這一間,愛要不要。”前台沒好氣的說道。
薑楚把房鑰匙塞到兜裏,背起女孩朝頂樓爬去。黑暗就要過去了,黎明馬上到來。
屋子很小,連窗戶都沒有,就一張雙人床,一個電視,薑楚把女孩扔到床上,他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到地上,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找個洗澡的地方啊,這小破旅館,竟然室內沒有浴室,隻能拿盆舀水衝,薑楚正在考慮洗澡問題時,手機忽然響了,都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電話?他掏出手機,原來是白曉荷。
“喂,老公,你在哪兒呢?”白曉荷關切的問。
“我剛找了間旅館,正準備睡呢。都十二點多了,你怎麼還不睡?”
“你不在我旁邊我睡不著。好了,你找到睡覺的地方我就放心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晚安!”白曉荷甜蜜的聲音正如一股股熱水溫暖著薑楚疲憊髒冷的身體。
“寶貝,你也早點睡吧,晚安,記得不要蹬被子。”
白曉荷掛斷了電話,最疼自己的人還是老婆啊,白曉荷是薑楚在這個陌生寒冷的城市裏繼續奮鬥下去的唯一支柱。他們就像兩隻企鵝,緊緊的抱在一起抵禦冷酷的現實。
忽然又一陣鈴聲響起,薑楚掏出手機,才發現不是自己的來電,肯定是床上那坨肉的。薑楚懶得去管,他將女孩挪到一邊,躺在床上,舒服呀,他已經不想再去花時間洗澡了。可是那個電話一直在響,響個不停,誰這麼執著啊?薑楚從女孩的包裏掏出手機,一個叫挨千刀的人打過來的。還有叫這個名字的?薑楚心裏納悶。管他呢,薑楚直接掛斷,將女孩的手機關機。關燈,睡覺。剛躺倒床上,背對著女孩,薑楚的心突突的跳個不停。他終究是個正常的男人,旁邊就睡著一個傾城傾國的美女,他怎麼能不動心呢?他努力的閉上眼睛,開始背誦桃花源記,想轉移注意力。背完一遍,他的心靜下來一點了。突然一隻雪白的胳膊砸到他脖子上,剛平複的心又開始瘋狂的跳動。在這樣下去這宿肯定睡不著了,畢竟自己也喝了酒,搞不好再真犯罪了,他雖然平時對自己的自控力信心百倍,但眼前的這個女孩讓他多少信心不足。薑楚打開燈,把女孩擺到床中間,掖好被子,然後將自己那床枕頭被子放到地板上,定好鬧鍾,再次關上了燈。他打開手機,翻看著手機相冊裏他跟白曉荷的照片,心裏慢慢的平靜下來,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