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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慢慢過去。
甄儼後來又請了幾位鄴城裏號稱名醫的過來,無一例外束手無策。
荀諶自然也曾登門拜訪了幾次,威逼、利誘、陳述、許諾……
幾番試探下來,甄儼終究是不肯鬆口,遲遲沒有答應對方入夥的邀請。
到得後來,荀諶來的次數便少了,許是已經意冷了的樣子。
唯一的好消息,
是在數個名醫的聯手診治下,華翔恢複的飛快,到得大約十日左右之後,他終於能夠顫顫巍巍的舉起手來,於是便執筆,與甄儼交談了幾句。
“某欲知,甄兄因何救我?”
甄儼原以為華翔要來筆墨,首先要說的是感謝之類的話語,見他寫下了這句話,登時一愣,
“兄台啊,你寫的這字也太醜……咳咳,咳咳咳……”
眼見華翔皺眉,甄儼幹咳了幾聲,
又眨了眨眼睛,側頭想了想,才笑著說道,
“其實甄某先前已經說過了,我與家妹途經黃河時,遇到了你獨自一人躺在河邊,生死不明的樣子。甄某原本以為閣下已經身亡,也是想好心將你安葬了,豈料……”
對麵,
華翔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甄儼,
在他的眼神中,甄儼越說聲音越小,漸漸敗下陣來,索性攤手,
“好吧,兄台……不瞞你說,甄某乃是一個商人,正是因為猜到了你的身份,才全力救治於你……說白了,甄某是希望有所回報的。”
“哦……”
華翔微微點頭,對方這麼說,他反而覺得更加有可能是真話。
隻是……
“猜到了我的身份?”
華翔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便又寫到,
“身份?”
“嗬嗬,是的……身份。”
甄儼很幹脆的點頭,從懷中摸出了個古色古香的令牌,雙手呈送到他的麵前,
華翔眯眼望過去,但見那枚令牌上,龍飛鳳舞的刻著一個“朱”字。
“此令牌乃是那日救治兄台時,在你的懷中發現的。既然此刻兄台已經無礙,此物自當物歸原主……”
甄儼笑道,
“若是甄某沒有猜錯,兄台你怕是洛陽朱氏的族人,隻是不知道,太仆朱儁乃是兄台的什麼人?”
“額?”
華翔聞言一愣,便又寫道,
“單憑此物,君不怕假?”
“嗬嗬……兄台你說笑了。”
甄儼笑嗬嗬的拱手,
“甄某作為一個商人,走南闖北不知到過多少地方,如這般的令牌,且不說它的用料乃是極為罕見的沉香木,極其稀有、價值不菲……也不論雕工乃是出自名匠之手,盡得‘巧、俏、精’之精髓……便隻是這令牌背後的太仆印章,怕是也無人敢為了偽裝身份,而冒充九卿吧?所以,這種東西,在甄儼的眼裏,就三個字……一眼真!”
華翔有些明悟的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小小的一枚令牌,竟還有這麼多學問?
豈料,
他的動作看在甄儼的眼中,卻被解讀出了其他的味道,
“哦……甄某明白了!原來兄台你這麼問,是在考較於我。”
甄儼撫手笑道,
“兄台呐,你我二人已經相識了這麼多天,甄某還不知道尊姓大名……”
華翔笑了笑,便提筆準備寫下自己的名字,
臨到動筆時,他的心中卻靈機一動……
於是,
甄儼便看著案幾上的字,笑著說道,
“原來兄台你的名字叫做朱棣……未曾請教,當朝太仆朱儁大人,乃是閣下的……”
華翔想了想,便寫道,
“乃是家師。”
“原來不是親族啊……”
甄儼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隨即笑道,
“朱兄,你且安心在我甄府上住下來,慢慢養傷,甄某不日即將奔赴幽州,與公孫瓚將軍談一筆大買賣。當然了,我這次出去,其實也是為了躲一躲那個荀……”
華翔聽到了公孫瓚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甄儼卻已經迅速掐斷了這句話,轉而說道,
“甄某此次出去,快則旬日,慢則月餘,必能回來。這段時間我自會安排下人來照顧你。嗬嗬,我看近日家中小妹頗喜歡來叨擾朱兄,還望朱兄見諒。尤其是甄某不在府上時,小妹這邊,還要麻煩朱兄管束一二。”
華翔皺眉,在案幾上寫道,
“管束?”
“是啊……我甄氏一族乃東漢太保甄邯之後,家中世襲二千石俸祿的官職,家父甄逸更是曾經官至上蔡令。”
甄儼歎了口氣,
“我甄氏一族雖然薄有家資,人丁卻並不興旺。自五年前家父病故後,隻留下了我與弟弟甄堯、妹妹甄宓相依為命。說起來慚愧,這些年來,我為了經營家中產業,長年在外奔波,更是對弟弟妹妹屬於管教。我那弟弟甄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