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馬佳率軍順利地回到大明懿路城,他們欣喜之餘,也不禁納悶:在穿越喀爾喀諸部時,為何沒有遭到騷擾和留難?沿途問下來,得到回答令眾人又驚又喜:努爾哈赤率軍攻拔鐵嶺時,受到明庭賞賜的插漢部林丹汗派出兵萬餘救援,領兵的是臣屬於他的喀爾喀部的大酋長宰賽。一場大戰下來,宰賽及其兩子、紮魯特部的巴克、色本兄弟全被努爾哈赤擒獲。
馬佳等人驚的是,繼葉赫後,內喀爾喀五部也遭後金重創,努爾哈赤的威勢更盛,有侵入蒙古左翼的傾向。喜的是,一則,宰賽這個反複無常的無恥小人終被曾與之勾結的奴酋倒打一耙。二則,因為此事,插漢部的林丹汗已於奴酋結下了大梁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由此,遼東的大明、蒙古左翼、後金組成的“三國演義”將由複雜的三方爭鬥轉變成前兩者合力對付後金的對峙局麵,而這,顯然是有利於大明的。
在懿路城守軍哆哆嗦嗦地驗過印信文書後,馬佳便直奔大哥的店鋪。一路行來,街麵上空蕩蕩的,一片蕭索,不複往日的繁華,大哥的店鋪前,高挑的招旗孤零零地隨風飄蕩。
“咚咚咚,大哥、爹、娘,我回來了!”馬佳大力地敲打著緊閉的門板,卻始終聽不到回音,馬佳回視包二,兩人頓感茫然無措,為家人的安危憂心不已。
“吱呀。”一聲門樞響過,對門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白發老者,他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問道:“前麵敲馬家店麵的軍爺,可是馬家排行小七的?”
馬佳聞言,忙一邊作揖一邊問:“正是,敢問老大爺,我家哥哥嫂嫂還有我爹和娘都上哪去了,怎地一個也不見?”
老者歎了一口氣,答道:“還不是讓建夷給鬧的。官軍敗了,開原、鐵嶺丟了,這懿路城已沒了保障,建夷不知啥時候就會殺到,誰不怕呀?走了,能走的都走了,你哥哥他們一家子和別人家一樣,去遼陽了。咳咳,要是遼陽也不安生,隻怕要逃難到關內,唉,想當年。。。咳咳。”
馬佳忙上前扶著老人家,邊為他捶背邊說道:“老大爺,那您也跟我一起走吧,我也要去尋家人。”
老者微笑著搖搖頭,答道:“不行了,算了吧,我這把老骨頭,就呆在這了。唉,當年我從直隸出關,四十年,好不容易掙下點家業,離不了啊。”他停了一會,抬頭環顧馬佳、包二兩人,渾濁的眼球中射出光芒,一字一頓的說道:“後生娃啊,你們當兵吃糧,不但要想著自己的性命,也該想想百姓的性命啊。你看,這城裏城外,不都是你們的父母親眷、鄉裏鄉親嗎?不能再退了,不能再跑了。你們跑了,難道要把這大好的的土地都留給韃子嗎,難道要把鄉親們都丟給韃子糟踐嗎?作孽喲,咳咳。”
二人頓時滿頭的黑線,又羞又臊,包二紅著臉搶道:“老大爺,我們不是逃兵,我們是在開原被打散了的,後來又到北關葉赫那裏和建夷打了一場。如今,我們是回來看看家人,待到兵備、總兵那裏簽過兵籍後,就會回來殺韃子!”
馬佳也鄭重的回答:“老大爺,您放心,官軍一定會掃滅建夷,還鄉親們一個朗朗乾坤、大好河山!”說罷與包二飛身上馬,急速出城。
按著眾人的商議,馬佳決定,先把葉赫小貝勒及其部眾帶往遼陽,交由巡撫、總兵安排;其二,義父馬林的二子馬熠扶靈回鄉並向朝廷申請撫恤;其三,尋到各人的家眷,確定安否;其四,找到可靠的軍內靠山,擴充部伍,向建夷報仇。
在這諸多考慮之下,馬佳選擇了繞過沈陽、直接去遼陽的南下路線。因為他早就得到消息,說是駐守沈陽的是李成梁之子李如楨。而這李如楨,和李如柏一樣,都是被酒色泡壞了的懦弱無能之將,遠不如李如鬆、李如梅,其手下的家丁,也不複當年驍勇。對馬佳來說,這棵樹,是靠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