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條巷子,對麵站著一個麵色蒼白瘦弱的年輕人,臉上是少見的慍怒之色。
是周承瀚。
他似乎真的怒了,平日溫和的麵具不複存在。
他走到楚南楓的麵前,低頭看了一眼,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送他回將軍府。”
楚南楓還想說什麼,周承瀚氣極反笑:“楚南楓,你搞搞清楚,你是什麼身份!她要是會心疼你,至於讓你站到沒有還手的餘地嗎?現在,老夫人已經回去了,你還要在這裏惱嗎?”
不知道是他的話刺到了楚南楓,還是提及楚老夫人,楚南楓冷靜下來。
他靜靜地看了一眼林清歌,緩緩地閉上眼睛。
那一眼,讓林清歌的心頭驀地移動,好似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某種關聯被掐斷了。
她的心髒有一種被突然撅住的痛感,神經中更是有某種跳躍著的衝動,讓她無法冷靜。
她想追上去,她想去找楚南楓。
可是她的身體才做出追上去的架勢,周承瀚開口了:“林清歌。”
林清歌徹底停了動作,抬眼看過去。
他清貴俊雅的臉上,因為憤怒染上幾許紅色:“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秦王不知道嗎?”
她扯了扯唇,比他還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我們一步步被逼到這樣的境地,到底是為什麼。旁人看不清,你也看不清嗎?”
直視他的眼睛,明明不高的聲音,卻直指人心。
“現在這樣的局麵,是你的父親造成的,難道不也是你樂見其成的嗎?”
被拆穿的周承瀚,臉上並沒有顯露任何慌亂,反而帶著一種釋然:“如果最初你能聽我的勸說,離開他,你們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田地。”
“什麼田地?”她突然笑了,笑得突兀又蒼涼,“因為一個八字,你那高高在上的父親處處逼迫。他是賭我們,當真不敢反了?”
“不需要賭,我知道你們不會反。”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裏似乎衝入了無盡的無奈,“父皇很清楚他的底線在哪裏,不會真的動你。而你也舍不得他放下他的抱負,所以你們隻能受製於人。”
他低笑一聲:“何必呢?當初放手,哪裏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林清歌的身體變得僵硬,眼神裏的光線又淡了幾分:“果然是周狐狸,你和蘇玲秀還真的是般配。隻是你們的喜酒,我怕是喝不到了。就是有一點好奇……”
她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周承瀚身後的蘇玲秀,唇角突然勾起一個很是詭異的笑容:“有這樣的女人在身邊,你真的不擔心睡到半夜,她殺了你?子弱母壯,後患無窮啊。”
以他的身體,注定是不可能長壽的。
‘子弱母壯’不像是詛咒,更像是在預言。
周承瀚卻是微微一笑:“所以,楚南楓一定要留在京城。他在,這天下就是安穩的。而你,不能。”
說完,他從她身側走過,淡淡開口:“你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何必執著於這個錯上加錯的結局?放手吧。”
第一次他這麼說的時候,林清歌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