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噪的心跳聲中,賀晉肆喉結滾動,一步步朝今暢走去。
起初他的步子很快,似乎很急促地想要接受今暢的擁抱,再將她擁入懷中。
漸漸的,他的步子平穩下來。
他控製住他的步子,如同控製他的心動。
沉穩站在今暢麵前時,賀晉肆的心跳已然恢複如常,呼吸和胸口的起伏也同樣正常下來。
“你怎麼過來了?”賀晉肆略顯冷淡地問。
今暢眼瞅賀晉肆沒有和她擁抱的打算,心道一聲這人是忍者神龜嗎?
她分明看出,他剛才迫不及待想要和她擁抱。
聳聳肩,今暢無奈收回胳膊。
“擔心你唄。”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今暢再沒有細說,沒說為什麼擔心他,也沒提她在樓下把他們在樓上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她走在前麵,見賀晉肆沒跟上來,扭頭,“愣著幹什麼?回去睡覺啦。”
今暢的尺度把握得剛剛好,無聲之中,既告訴了賀晉肆,我知道今晚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別怕,我陪著你;又沒有談論他的難堪,沒打著關心的旗號,問七問八,讓他自揭傷疤。
賀晉肆胸腔裏瞬間湧動著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浸潤。
酒店就在附近,沒一會兒,兩個人便到了目的地。
靜靜上了樓,兩人分開。
今暢先進了屋。
幾乎是立馬,她從屋內出來。
“賀晉肆。”她喊。
賀晉肆回身,一挑眉頭。
今暢追上前,朝她伸出手,在她掌心,躺著一顆糖。
“給你。”她朝賀晉肆昂昂下巴。
賀晉肆愣了愣,恍惚片刻,接過來。
今暢收回手,又取出另外一顆糖,剝開糖紙,把糖塊填入自己嘴中。
“很甜。”她抱著胳膊,懶洋洋地點評,“吃了心情會很不錯,我試過很多次,你可以試試。”
賀晉肆迎上她含笑的漂亮眉眼,向來不喜歡吃甜品糖類的他,竟難以自控地在她的注視下,把糖吃進嘴中。
正如今暢所言,很甜。
甜甜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真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咯嘣。”空氣中,響起糖塊被今暢咬碎的聲音。
今暢露出頑劣的笑,“我還喜歡把糖塊咬碎,就像咬碎某些厭惡之人的骨頭。”
她說話時,唇瓣一動一動,飽滿光澤,賀晉肆盯著她的嘴唇看,耳內忽然嗡嗡鳴響,什麼都聽不到,他現在覺得嗓子裏很熱,很癢。
“咯嘣。”他也咬碎了糖塊。
但不同於今暢的性質,他是因為,為了 壓製嗓子裏的癢意,不小心咬碎的。
“早點睡,明天還要趕回海城。”賀晉肆嘶啞留下這句話,轉身闊步進入他的房間。
屋內衛生間。
賀晉肆把頭埋在水龍頭下。
冷涼的水柱衝灑而下,他原以為會降下他身上、嗓子處,以及心口的異樣溫度。
結果沒有用。
他起身,正視鏡子裏的自己,凝上鏡子裏那雙眼睛。
他一驚。
那雙眼睛中,鋪滿了欲-望。
都是對今暢的欲-望。
在賀家樓下產生卻被他強行壓製的劇烈心跳再次席卷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從初見今暢至今的回憶,第一次見麵他的“無禮”,他朝她吐煙圈,他掐住她的腰肢把她按在牆壁;第二次見麵,他誤會她聽從他的驅逐離開他,心中產生的不舒服;還有之後,他將她帶回他的住所,為她手洗貼身衣物,他怕熱油濺到她身上把她護在身後……
種種一切,都在昭示著一個明晃晃的事實。
賀晉肆緊緊握住手掌,他擰眉沉臉收回視線,再次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衝刷。
他自欺欺人地不再往下想。
隔壁。
今暢洗漱完畢,上床閉眼,呼吸清淺,躺得端端正正。
一副即將安然入睡的架勢。
但半小時後,她唰的睜開眼。
她忍不住思考,賀晉肆始終躲避感情,不肯承認喜歡她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或許,他認為他和她之間地位懸殊,他覺得配不上她,不敢高攀。
也或許,他始終認為,她肯言明喜歡肯放低身段追他,是有感情之外的貪圖。
他的家庭很糟糕,想必沒有被好好對待過,他怕他向她掏出一顆心,最終卻被殘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