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心在樓下飲了幾口茶,很快就有人下來請她。

一路行來,末心目不斜視,禮節儀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管家覺得詫異,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行走之間卻讓人覺得矜貴之極,沒有那種刻意端起來的僵硬感,而是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

仿佛她曾站在高處,藐視世間的一切。

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怎麼沒聽說過?

很快兩人到了一扇門前,管家在門上輕扣,門從裏麵打開。

末心懂了,上了這層樓進了這個房間,她的身份就不再是薛喬的同學,而是一個該以平等身份來與他們“談生意”的天師。

她沒有任何不滿。

如今的她不再是東夏朝第一世家的嫡女,不再是一幅字畫就足以受人追捧的東夏第一才女,也不是東夏皇宮囂張狂放的貴妃。

隻是一個要以自己的本事,賺取生存所需的平凡人。

她端起天師的架子。

進了門之後從容的朝眾人打了個招呼:

“眾位好,我叫東方末心,聽聞薛家老爺碰上了些事,恰好此事我可以解決,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此時屋內一共有七八個人,末心並不認識,但不難看出離床最近的那位,就是薛喬的父親——薛臣。

旁邊美麗的婦人,自然就是薛喬的母親顧媛。

與薛喬的父親不同,他母親看末心的眼神有些奇怪,末心看不懂便不再看。

直接對上主事人。

薛臣點了點頭道:

“聽喬兒說,你對我父親的事,有些看法,不知有何高見?”

薛家眾人驚訝,剛才大哥不還覺得喬兒是在胡鬧嗎,怎麼就突然改變態度了?

隻有薛喬明白,是末心自己,贏得了他父親的認可。

“請讓我上前一觀。”

末心走到床邊,這才看清被幾個子女圍得嚴嚴實實的薛剛。

薛剛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出來,是在喊著別打了、痛之類的話。

再看,眉心處纏著一絲黯淡的鬼氣。

有意思的是這絲鬼氣竟然挺特殊。

末心心裏有了點數,偏過頭問道:

“薛老爺是否隻要一入夢,就會夢到有人在追著他打,並且是……”末心神色古怪,“混合雙打?”

薛家眾人神色片刻尷尬,又很快掩飾好。

隨即不約而同的剜了薛喬一眼,死孩子,怎麼連著個都說,你爺爺不要麵子的?

薛喬抬了抬眼,“別瞪我,我可什麼都沒來得及跟末心說,是她自己看出來的。”

薛家人明顯不太相信。

末心也沒在意,繼續說道:

“請問薛老爺的祖父,可是三輩還宗,之前姓張?”

薛家幾兄妹一臉迷茫看向自己的大哥,也就是薛喬的父親薛臣,什麼三輩還宗?

他們怎麼聽不懂?

薛臣沒理會他們,而是深深的看向末心,客氣道:

“末心小天師,可否繼續說下去,你還知道些什麼?”

察覺到家主的語氣愈發客氣,稱呼還變成了小天師,管家詫異的嘴巴微張。

意思是,這個小姑娘說對了?

管家被自己的猜測震驚,看幾位少爺小姐一臉迷茫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都不清楚自己的高祖,是不是什麼三輩還宗,這個小姑娘卻是見了一麵,就一語道破,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但是看家主嚴肅的模樣,的確不是開玩笑。

末心點點頭,

“薛老爺子的祖父,當時因為家裏兒子多養不活了,恰巧同村的張家沒有兒子,就把小兒子過繼給了張家,替張家人養老、延續香火。

在薛老爺那一輩的時候,已經是第三輩,按照規矩可以改回自己過繼前的姓氏——薛。所以薛老爺就從張徹改為了薛徹。”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薛家搬離了原來的村子,再沒有回去過。”

末心話音一轉,掃了眾人一眼,

“而我沒算錯的話,薛老爺的祖父曾經有兩位夫人,有一位英年早逝,葬在了村裏。”

薛家眾人瞪大雙眼,

啥?

還有這等八卦?

幾兄妹巴巴的望向大哥,眼睛裏寫滿了——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薛臣嘴角一抽,當年祖奶奶講故事的時候你們不聽,現在一個個的拿我當點讀機呢?

哪裏不知道點哪裏,故事就自動播放了是吧?

懶得理會!

無視他們求知欲滿滿的眼神,薛臣轉向末心,詢問道:

“所以小天師的意思是,我父親這次的事,與那位高祖母有關?”

末心點頭,說出來的話再次讓薛家人震驚。

“薛老爺夢裏,就是挨的高祖和那位高祖母的打。”

嗯???

我們家祖宗這麼暴力的嗎?

他們還以為那兩個人就是父親夢裏的路人甲而已,看父親不爽所以才追著打,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