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孩子咱坐火車回家(1 / 3)

六一年三月八日,楊清濱抱孩子坐在從西安發往徐州的l67次慢車上。孩子睡著了,他仍抱在懷裏,車上的人太多,有個位坐就算幸福了。折騰兩天了他很累,他仍在想事情怎麼就走到了這-步?這麼做他會後悔嗎?說實在話,現在他不知道!

他回想昨天下午他與年級指導員的談話,他抱孩子進了年級指導員劉家寶的宿舎,年級指導員實際上就是年級大班的班主住,是主管本係-年級學生生活學習的主管。我們的年級指導員劉家寶是本係前年畢業的學生,留校作年級指導員。他比學生也大不了多少,所以很能理解學生。

指導員劉家寶看到五四班的學生楊清濱抱個孩子進來,驚奇的問:“楊清濱你幹什麼?從哪弄個孩子?”

他看到楊清濱很無奈的坐下來,兩眼淚汪汪,對指導員說:“劉老師,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我的學上不成了。”

“你怎麼回事?”指導員問他。

“這個孩子是我姐姐的孩子,”他對指導員說“我姐姐從河南老家逃荒要飯到西安,生下這個孩子,結果前兩天死了。這孩子才過百天,這裏己沒有其他什麼親人,所以我隻好把他抱過來。現在我需要把他送回河南老家去,所以說我的學就沒法上了。”他沒敢說這是-個破爛地主的孩子,他說了謊。

指導員聽了也感到為難:“這裏難道真的沒有什麼人可以收留他嗎?”

“沒有了,我在這裏沒有什麼親人。”

“那要把這孩子送別人領養呢?”指導員建議。

“那不行,我們不能舎了這個孩子。”

“那怎麼辦?”指導員也感到難辦了。

“劉老師,我現在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回去送孩子,我得把他安置好,所以說這個學我就不上了。看咋辦個手續,我得快走。”

“楊清濱,我告訴你說,你考上大學不容易,尤其能考上咱這個學校更不容易,你不能輕易放棄這個機會,否則你會後悔的?”指導員勸他。

“劉老師,這我都想了好多遍了,實在是沒辦法!上學可能以後還有機會,這個孩子今天要是沒了,那就是永遠沒了!所以我必須趕快把他送回老家去,我知道這一路都很難,家又那麼遠,坐火車、坐汽車、步行,要好幾天才能到家。說實話,我真不知這一路會怎麼樣?因為孩子是那麼小,我又不知道怎麼弄他?”說到這他己無力說下去,指導員看著他那般無奈,也能是直揺頭。最後隻聽他說:“就那樣吧,回吧,聽天由命吧!”

指導員也真的被感動了,哪見過這號強人!

“楊清濱呀,你是一個這樣的人!那好吧,我說你的大學還能上,隻不過那是下學期的事!”

“劉老師,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我是說,你可以先休學,等下學期再來複學,隻是要晩畢業一年。”

“劉老師,這大學裏還準休學的?這太好了,我真的謝謝你,劉老師你給我想出這麼好的出路來,我還以為走到絕路了呢?劉老師,就聽你的,你說我該怎麼辦休學手續?”

“你也別急,今天是星期日,明天我領你去辦,爭取明天讓你走人。不過,今天咱倆可說好了,下學期你來複學,可不能不來!我還是你的指導員。”

“劉老師,我一定來,隻要還活著!”

指導員看到他的學生已淚流滿麵,抱住孩子走回了自已的宿舍。

“查票了。”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列車員的叫聲。

“請出示你的車票。”他看到女列車員站在了他的麵前。大家都從口袋內掏出自已的車票讓列車員查看,輪到他列車員看過票就還給了他。

“你小夥子怎麼帶一個孩子?”列車員看來是隨便問一句。他隻是對列車員笑笑,沒說話。列車員也沒再說什麼,就去查別人去了。

三個人的座,他靠走道。靠窗的是一位婦人,中間是-位男人,從上車他們就說著話,看來他們是熟人同行。隻見坐在窗邊的女人探過身來:“小夥子,你怎麼抱這麼小一個孩子上路?他媽呢?”

同座的都看到小夥子笑笑,沒說話。

身邊的男人對窗邊的女人說:“別問了,他可能是個啞巴?”

隻見窗邊的女人隻好無奈的搖搖頭,自語著:“怎能是個啞巴?看臉不像呀!一個啞巴男人,抱一個孩子,他知道咋弄嗎?”

“你管那麼多幹啥?”男人訓她。

她也隻好扭過頭去看窗外。

火車到一個什麼站,上下車的人亂了一陣,車又走了。

“唉呀,你這家夥尿了,還屙了!”隻見抱小孩的小夥子叫一聲,隨即就把孩子抱向車箱的廁所間。他走過去地板上留下一些水漬。

“他不是啞巴!問他咋不說話?”女人問男人。

“可能是個傻瓜?不會說話。”男人告訴女人。

對座上的-個老頭挿了話:“他不是傻子,他臉不像。”

靠窗的是一個小女孩,有十多歲:“爺爺,是不是傻子你能看出來?”

“能。從臉上就能看出來,他的臉不是那種傻臉。”爺爺回答。

“那問他話他怎麼不說話?啥人?”女人有點惱。

男人瞪她一眼。

小夥子抱孩子又回到他的座位上。這時女列車員領一乘警站在小夥子麵前。

“小夥子,怎麼抱-個孩子?”乘警問。

他還是笑笑,並且搖搖頭。

“他是個啞巴?”乘警對女列車員說。